鹿溪走了,天也黑了,冬天枯燥寂寥,甚至听不见虫鸣和鸟叫声,整片双龙湖彻底陷入到了沉寂之中,而我也终于被这外部环境同化了,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太久没有体验过在野外露营的感觉了,便在附近捡了一些干柴枯枝,用打火机点燃之后,便坐在了那面镜子的背面,镜子挡住了一部分寒风,再加上有燃烧着的火焰,并没有寒冷的感觉;我唯一的麻烦,只有饥饿,可此刻的我,却一点也不想回到满是烟火气的大街小巷里,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这对我的人生来说,也是一次很特别的经历。
我是终于解脱了,此刻的栾雨呢,她正在经历什么?
跳动的篝火中,我好似看到了栾雨的脸,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她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快递,我则在学校对面的一家饭店前,借水给房车补充水源……
没有什么特别狗血的经历,我就是单纯看上她的美貌了,再加上一个人在路上寂寞了太久,便主动去和她搭讪,问她这学校附近有没有卖水果的地方。
她生来热情,当即给我指了路,我去买了芒果和榴莲,然后以感谢之名分了她一半,又趁机和她要了微信。
当天晚上我们便在微信上聊了起来,她是厦门大学的大四学生,临近毕业,正在计划一场毕业旅行,我便将旅途上的那些经历和照片分享给了她,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投其所好了,她当即沉迷在我的流浪生活中;那个晚上,我在房车里,她在学生宿舍,我们以微信为媒介,一直聊到天亮……
之后,我停在厦门等了她三天,等她办完了所有的毕业手续之后,我便带着她上了路,而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我请她在学校附近的海鲜馆大吃了一顿海鲜,并喝了不少啤酒,祝贺她顺利毕业,也就是那个晚上,我拿走了她的第一次,在她似醉非醉的时候。
……
我对着篝火失了神,再想起这些的时候,时间好像被压缩了,只觉得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并没有走远。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禁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这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支香烟了,一切都充满了寂寥的色彩,这支香烟竟也独自在烟盒里待了很久,很久。
风吹过来,烟雾四处弥散,我被烟雾迷了眼睛,眼泪盈眶。
两个错的人,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方,真的是无尽的纠缠,无尽的伤痛,哪怕之前栾雨已经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年多,可如今还是无情的纠缠在了一起,我们谁都没有因此而得利,只剩下一片狼藉。
……
吸完了手上的这支香烟,我终于灭掉了篝火,并起了身,我将鹿溪留下的那面镜子藏在了山水之间,随后才迎着星光往山下走去,山下灯火通明,车流不息,再回头往山上看去,刚刚经历的那一切,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我知道,要不了多久,栾雨就会给我打来电话,我们可以联系,只是一直不联系罢了,这让我的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栾雨,我不仅没能给她想要的生活,还毁掉了她精心计划的这一切,可我已经尽力了,在鹿溪的攻势之下,我真的没有办法替她瞒一辈子。
坐在街头,闻着夜晚的味道,看着归家的路人,我哪儿都不想去,我愈发觉得这座小城是如此的陌生,因为在我将真相说出来之后,我便没有了一点在这里生活的意义。
连左小薇都已经出走,我似乎可以回青岛了,回到大海的怀抱,回到灯红酒绿的生活中。
可是在我想到“双龙湖”,想到自己立志要让这个景区重新复活的豪情时,我还是打消了回青岛的念头,如果我现在回青岛,我这辈子注定会因为摇摆不定而一事无成。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正因为有这样一个等待焕发生机的景区,我这一路的积累才变得具有实质上的意义;这一路走下来,我认识了很多从事文旅行业的朋友,只要我能坚守住要做一番事业的决心,就一定能和他们寻求到一个合作共赢的机会。
我必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了,如果我有事业,我的人生中可能就不会出现栾雨和左小薇这两个充满悲情色彩的女人,而我也不会被定义成一个坏男人,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确实是一个坏男人,因为对于女人,我始终要的太轻易,却没有一颗要给予的心……
是我招惹了她们,又无力补偿她们。
这很不好!
……
这一晚上,我就在这种类似的反思之中度过了,我在快要十点半的时候,才回到自己和常余利共住的那套别墅,常余利似乎出去应酬了,我独自一人拿了一瓶白酒,坐在路灯下的石墩上,一边喝,一边等着栾雨的电话,她一定会打这个电话的……
等待的过程中,第二名又独自一人从这个路口走过,上次,我们打过招呼,所以这次,我们也点头致意;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看见她,就会想起左小薇,想起左小薇,我的内心就更加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于是,酒没有喝上几杯,心里的反思和懊悔却越来越多。
直到,常余利回来,我才从一个人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潮哥,你怎么又一个人喝闷酒了?”
我示意他坐下来,然后给他也倒了一杯,他又以眼睛还在康复阶段为由拒绝了我,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似乎还真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他和我对视的时候,已经能聚焦了。
“不喝酒的话,就聊点正事儿吧……明天,你找保洁把山下面那个你们自营的酒店打扫一下,我准备发个邀请函,邀请我那些有房车的朋友们来这里给景区捧个场……对了,那个酒店停业多久了?酒店里的设施还能用吗?”
“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水电都还通着呢。”
“那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们在酒店门口搞一个篝火晚会,这些有房车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从事文旅行业的,我们好酒好肉的把他们招待美了,大家也愿意群策群力,说不定玩耍之间,就能把机会给聊出来……”
“我看行,你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我想了想,又说道:“美食的诱惑不能少,多准备几头羊,多找几个擅长烧烤的师傅,当天晚上我们来个烤羊宴,还有服务员也不能少,酒店虽然不运营了,但这些朋友入住的当天,我们还是得保证好服务品质。”
“没问题,到时候我从其他酒店调几个服务员过来,至于这烤羊宴,那就更不是事儿了,我爸在乡下有个养殖场,羊都是现成的,会烤全羊的师傅,我们家饭店也有。”
我咋舌,半天才问道:“你们家在小城到底有多少产业?”
“衣食住行都有涉及,但最近这几年不行了,有超过一半都是亏损的。”
就在我和常余利聊着这些的时候,我的手机终于发出了震动的声响,我的心当即一紧,拿起手机看了看,不是想象中的栾雨,却是乔娇用微信发来的语音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