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娇是真的折腾累了,她彻底躺在了沙发上,昏昏欲睡地看着天花板,而我也在这个时候把心放了下来,她虽然伤心,但不至于做什么傻事,因为她有表达的欲望,甚至还能和我一起,理性的去分析鹿溪;而真正绝望到想死的人,是没有心情做这些的。
说到底,她还是个女人,之所以用死威胁鹿溪,只不过是试探和使小性子;可惜,同为女人的鹿溪,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的12点半,我终于起了身,然后对她说道:“我走了,你也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
乔娇没有理会我,像是睡着了,于是我四处看了看,发现她的手提包就放在门口那个柜子上,我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然后悄悄顺走了那只已经被她霸占的小鹿;这个夜晚,我不但顺利完成了鹿溪交待给我的任务,竟还有这么一个意外收获。
我送给鹿溪的东西,谁都别想拿走。
……
离开之前,我给鹿溪发了信息,她也没有回,想必是睡了。我不禁佩服她的好心态,乔娇都已经闹成这样了,竟然也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也许,乔娇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能让她失眠,更不会有让她哭泣的人存在。
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东西和人,她甚至连明星这个身份都可以如此轻易的放弃,这种女人,想走进她的心里,只怕是难如登天,可越是这样,我越想试试。
……
回到自己住的房车,秃林已经不在了,但他是个很讲究的人,他收拾掉了啤酒的空瓶子,把我的折叠桌也收拢了起来,然后工整地放在了车子的餐桌下。我之所以愿意和秃林交朋友,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优点。他从来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至于人情往来,更是干净利落,他是那种,你请他喝一次酒,他一定会主动请回去的人;有时候,真的感觉他就是一个女人,他的心思比男人要细腻太多了。
但他也不是没有缺点,他总是喜欢把话说一半,就比如他说自己想做女人这件事情,我也给他回应了,可他却没有再理我,这点也像女人,经常聊着、聊着,就没了后续。
不过这事儿,他最好还是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因为我很担心,他冲动之下,真的会在生理上把自己变成一个女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选择了之后,就没有一点回头路可以走。
为此,我特地在睡觉之前,上网查了查,做一个变性手术需要多少钱。网上说,需要12万到20万不等,我这才放心下来。秃林之前和我说过,他的全部身家,只剩下十万块钱,而且这12万到20万不等的价格,已经是好几年前的行情,首先,他在经济上就不具备变性的条件。
说起来,这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所以,即便是这么严肃的一件事情,在金钱面前,也变成了一句玩笑话。
……
次日,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拿起来看了看,是任然打来的。她让我现在就起床,和她一起去看看工地。
既然已经决定留在青岛,那就该踏踏实实的做点事情;所以,尽管睡意正浓,但我还是立即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打车去了任然指定的地方。
……
这是一栋建在海边的七层小楼,主体已经完工,客户自己图省心,打算把装修这块全部包出去,除了质量之外,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要赶在年前完工。
“韩潮,就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有信心吗?”
短暂的权衡之后,我回道:“说实话,工程量还是挺大的,除非咱们的施工团队能配合的特别默契,否则很难在四个月内完工……别的不说,光设计这块,平面图、施工图加效果图,最少也得一个月才能出吧。”
“设计这块你不用操心,我已经从厦门那边挖了一个设计师团队,他们之前就是做酒店民宿设计的,经验非常丰富,如果只专心做这一个项目的设计,再加班加点的话,20天就能出图。”
我点了点头,回道:“你都不给自己留后路了,我肯定也豁得出去……那就干吧。”
我的话音刚落,任然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然后扬在我面前,笑道:“合同我已经签了,最后给了我们520万的预算……我问过专业人士,工程装修的话,如果成本控制的好,我们大概能有个200万左右的净利润,等完工之后,分你三成。”
我有点郁闷,这就是女人的创业行为,竟然也是如此的感性;她完全没有考虑后果,只是出于对新生活的展望,就把这份合同给签了;我觉得,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工程,在签合同之前,怎么着也得和我再确认一次,这样,至少会在心态上显得严肃一些,而不是儿戏对待。
如此看来,任然创业,还真没办法少了我,因为有了我这个严肃的执行者,才能填补她过于感性而挖下的坑。
见我没有回应,任然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三成有点少啊?”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太乐观了……咱们做装修这件事情,真的得想的面面俱到,就咱们这个工程,我敢百分百告诉你,到最后,绝对做不到200万的利润。”
“为什么?我问的可是专业做造价的朋友。”
“咱们只有四个月的工期啊,这里面很多项目,都是要加急去做的……加急就意味着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工成本出现;还有一个词,叫忙中出错,对于我们这么一个完全没有磨合过的团队而言,犯错误是绝对不可能避免掉的,一旦犯了错误,就会有人工和材料上的损耗……把这些风险都算上,我觉得到最后,我们能有个一百五十万的利润,就算是成功了。”
“万事开头难,一百五十万也行……你也表个态,三成的利润给你,能不能接受?”
“前期的资金都是你垫的,公司是你的,风险也是你的,我拿三成利润真的很心虚啊……”稍稍停了停,我又正色说道:“然姐,跟你说心里话,我并不是纯粹抱着赚钱的想法和你一起做事业的,我更多的是抱着一种帮忙的心态……我想做的事情有太多了,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工地上……所以,相比于我自己能从你这儿拿走多少钱,我更希望尽最大的能力,帮你把这条路给铺平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任然才开口回道:“到了这个年纪,我还是希望你能对金钱多一点欲望,不要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感情上,在这个时代,金钱一定比感情更能给人安全感。”
“人生短短几十年,全部用来追逐金钱,那得多没意思啊……”
说完,我便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又看着起舞的海鸟和汹涌的浪潮,渐渐失了神。
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对金钱产生欲望;这大概和我的经历有关,在我上大学之前,过的可都是同龄人中最优越的生活。我家有大房子,我爸妈,一个开奔驰,一个开宝马,而我也有一辆随时能让自己自由奔放的摩托车,所以,我只想表现自己,追逐自由,更喜欢和不一样的女人交朋友,去体会不同性别在交错之后,产生的快感,以及情感上的满足。
我总觉得自己还没有玩够,直到最近,栾雨重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爸妈又不知所踪,我才会断断续续的去思考……
可是这种思考,相比于我对鹿溪的好感,好像又显得有些索然无味,所以,在这个阶段,我的思考还没有办法让我产生质变,也许,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浑浑噩噩,又浪漫至死。
所以,在大部分人眼里,我一定是个坏男人;至少,有点不知轻重缓急。
……
看过工地之后,我便和任然分开了,不过,我们之间是有分工的,她负责搞定设计,我负责组建施工团队,设计需要20天左右的时间,所以,接下来的这20天,我还算是清闲。
下午,我又去医院看了看巴小光,他明天就能出院。我们俩合计了一下,打算明天晚上把他的工友们全部聚集起来,一起吃个饭……大家互相熟悉一下的同时,也拿出一套合理高效的人力方案来。
……
忙完这两件事情,已经是黄昏时分。我独自在沙滩上站了一会儿,鹿溪终于在这个时候给我回了信息:“昨天夜里,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鹿姐,你不会一觉睡到现在吧?”
“没有,忘记给你回了,现在才想起来。”
“能记得回就行……你还在酒店住着吗?”
“已经退房了,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我愣了一下,又赶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沈阳散散心。”
我当即就想起了乔娇和我说的话,她说,在鹿溪上初中的时候,她爸因为工作调动,把她带到沈阳生活了两年,结合此刻她要去沈阳散心这件事情,我的心里立刻有了一种联想。
她有故事,就发生在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