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你是向谁借的粮种?”官府借不到,难道是附近的乡绅地主?
王茂平再一次替这些普通甚至是贫苦的百姓感到生活的艰难。如果自己没有边角料,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没有读书。想来他们家的生活,恐怕也比这强不到哪里去吧。
“田大雷!”
对于这个名字,张有东可是记得死死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家那两年差点没有熬过去,可是很大程度因为这个人。
“他是什么人?”王茂平自然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是官府的吏员,一般都叫他田老爷!”
吏员,还老爷,看来这些小吏小役过得都挺享受啊。不过他们过得越滋润越享受,很大概率是百姓过得越凄苦越难捱。
“可是他哪里来的粮食?”
是吏还可以有那么多粮种,看起来倒是挺有本事的嘛,不过这来路嘛——
要不然是与这里的乡绅地主有关系,要不然就是与官府的开仓借给百姓的粮种有关系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一件好事。
张有东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不仅是我们镇子,听说整个县,百姓如果要借粮种的话,都会向田家人借。”
嗯?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这个田家比他想的还要有本事。
王茂平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之前听丁乐旗说过,肇原府那个世代吏员的张家的姻亲好像就是姓田,好像也是吏员世家。该不会和张有东口中的田家有什么联系吧。
“那么,没有想过向一些庄子借粮种吗?”按理来说,地主应该也会借粮种的,难不成是比田大雷还要黑心?
张有东又是一脸的苦涩:“没有庄子借的!”
“没有?”咋的,是怕收不回本,还是说人家看不上这三瓜两枣啊。
“很久之前倒是有借粮种的,后来却是没有了。”张有东补充道。
“也就是说,想借也就只能是找田家了?”王茂平虽然依旧是闲聊的语气,但是田家如今已经让他画上了一个重点号。
“是啊!”
没来肇原府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肇原府的势力是盘根错节,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在张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知道。
即使这个张家和他要找的张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作为世代为吏的人家。他这个肇原知府也要重视起来才行。
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被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地头蛇咬上一口,那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万一有毒的话,那可是更加的麻烦。
“为什么那些人家不再借粮种了呢?”王茂平继续问了一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都说——”
“闲聊而已,我也只是听个热闹,张大哥有话直说便是。”能看的出来,这个张有东不是一个爱八卦的性子。
“都说怕得罪田家。”
田家有那么大的力量吗?也许是有些夸大其词,估计不是怕得罪,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毕竟借粮种获利不多,虽然蚊子再小也是肉,但是小鬼难缠。没有必要因为这蝇头小利去招惹那些吏员,以免被下绊子。
那么话说回来,田家的粮种从哪里来的,如今王茂平如今更加的倾向于是官府的粮仓。为什么百姓从官府借不到粮食,很有可能就是田家和衙门里某些人搞得鬼。
将原本要借给百姓的粮食趁机截了胡,再翻一番,不对,是两番的借给百姓,来攫取他们的血汗。
你们田家倒是挺会做生意的!是什么都敢昧着良心赚啊!果然他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才是。
或者是阜安州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吏员敢露头,所以都让他有一些不太适应,但这样的情况,也许就是一个常态。
“对了,张大哥,这边的秋税是多少啊,我之前路过其他地方的时候,听着那边好像只有正税呢!”
既然张有东已经打开了话匣子,那这天自然是要继续聊下去的。
“你说的应该是阜安州吧!”
“张大哥也知道阜安州?”这府城或者县城的百姓知道也就算了,连乡村的百姓也听过了吗?
他们阜安州如今这么有名气吗?不对,如今这个“他们”已经不包含自己了。有糟心吏员的肇原府才是他接下来要待的地方。想想就感觉一阵的烦闷。
“那可不,听说那里只收正税呢,而且逢年过节的,还给那些贫苦人家发东西。那边还有什么团圆会,秋收大赛,听说可热闹了。真想去看一看啊,还有……”
张有东看起来终于是聊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语气明显是比之前要轻松了一些,不过却是带着浓浓的羡慕。
而王茂平在糟心之中,听到有人这么夸阜安州,心里也变得畅快了一些。不过阜安州离肇原府可是不太近,这些消息到底是怎么传过来的呢?他真的是有些好奇。
或许是王茂平太低估了八卦的力量!有人的地方,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同样,对于八卦来说,距离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毕竟如今浴华楼都已经被京城以外的地方所知晓,甚至是开始模仿。阜安州到肇原府这段距离又算的了什么呢!
“听说,那个阜安知州的眼睛很特别!”张有东终于有了八卦的状态。
不过王茂平显然是没有想到,八卦的话题最后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原来除了阜安州的传闻,关于自己的传闻也一并被传了过来。
“特别?”
希望他的传闻别太离谱。从阜安州到这边不知过了几手的八卦,他都害怕荒谬的自己都难以接受。
“据说,眼睛很大!”
嗯?听起来还不错啊!自己眼睛并不小,听起来还是挺真实的嘛。
“嗯,比核桃还要大上两圈!”
行吧,他收回自己刚才的评价,这大的有点太明显了一些。合着脸上不用长别的东西,两只眼睛就够突兀的了。
“而且还发着光呢!”
好家伙,发光,是太阳能充电的吗?
“嗯,有时发青光,有时发血光!”
这描述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