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娘手一抖,笔尖的墨水滴答掉在纸上,晕染了一坨黑渍。
她猛然抬起头:“你这话何意?当年那个孩子....”
“对,当年那个孩子我们找到的时候都已经面目全非,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个孩子本来就不是辰儿.....”
萧七娘放下手里的毛笔,快步来到他身边。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当年那个孩子确实是抱在丫鬟雀鸢的手里,不是辰儿那又是谁?我的辰儿呢?他又在哪里?”
“确实是雀鸢抱着,但当时的雀鸢已经死了多时,万一是谁换走了呢,万一呢?”
萧七娘抓着苏坚的胳膊,奋力的摇了摇,脸上布满了皱纹,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啊”
“你别激动,我说,刚才锦风在我书房里,他...他看见我当年偷偷..偷偷画的你的画像。
说年轻时候的你跟在中阳县认识的义妹非常的相似,问我是不是有流落在外的孩子。”
“我...我就想到了辰儿,我就大胆的试想了一下,假如当年那个孩子不是真的辰儿,那或许辰儿还活着呢。”
“我....我也就是试想,试想一下....”
激动的萧七娘眼里噙满泪水,都是她不好,要是两个孩子都由她抱着是不是就不会丢了。
她记得当年计划过年回老家祭祖,老家在淮阳县,距离京城二十天的路程。
也不知道自己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一家人都上路了才开始出现孕吐。
一路上她是吃尽了苦头,原本二十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半月。
也是将将在年关时分才赶回老家。
当年老头子也还不是国公,只是一名副将,刚过完年就接到急招,去上了战场,即便他的假期还未完。
他依然在年后回了军营。
而她就在老家等到生产以后满月了才启程回京。
带着两个大一点的儿子,还有两个双胎小儿子。
回京的行李带的也是颇多,在路过宁安镇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土匪。
土匪啊,一路跟随的家仆根本就不是对手,她抱着老三,牵着老大,祁莺背着老二,老四就由另一个丫鬟雀鸢抱着。
他们被土匪追击的四散跑窜,就在家仆被那些土匪杀得差不多时,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好些个壮硕的村民。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村的村民,他们勇敢,愤怒,提着手里的棍子就把土匪打的嗷嗷叫,后来土匪都被打跑了,她却发现雀鸢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见了的还有她的小儿子,才三个月的小儿子,他还那么小。
几人找了好久才在河边找到雀鸢,但雀鸢早已死亡多时,怀中襁褓里的婴孩也面目全非,没了呼吸。
孩子脖子上的项圈也不见了踪影,手上的金镯也被贼人撸了去。
婴孩全身青紫,像是窒息,又像是中毒,总之萧七娘看到那个婴孩的时候就哭晕了。
萧七娘过了三年毫无灵魂的日子,直到苏坚再次从边关回来,她才从失去小儿子的痛苦中走出来,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来跟她说她的小儿子还活着,这让她怎能不激动?
她简直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算是老头子猜的,那她也要一探究竟。
万一是真的呢?那是她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就算豁出老命,她也要去弄清楚,当年那个死去的孩子到底是谁?
看着激动的泣不成声的老妻,苏坚心疼的把萧七娘拥入怀中。
他知道妻子这么多年心中对那个孩子一直抱有愧疚,自责当时要是两个孩子都在她身边,小儿子是不是就不会遭到毒手。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当年边关告急,他这个告假在家的一个小小的副将自是要被召回。
军令如山又岂是他可以违抗的?
当时就算知道他们回去有这一劫,他也是不能违抗军令,不然就不是失去一个孩子的代价,而是整个家族都有可能被牵连。
他也只能安慰安慰妻子,辰儿跟他们的亲缘太稀薄,只有三个月的缘分。
萧七娘从苏坚的怀里坐起来,起身就往外走,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跟老国公如出一辙。
“唉~老婆子你去哪儿?”
“我去找锦风,让他再跟我说清楚。”
“等等,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