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上,隶属于反抗军的士兵们严阵以待地紧盯着燕飞尘以及他身边的韦伯。
自从燕飞尘大方承认自己是从31号狩猎场出来以后,局面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既然两位都是从31号狩猎场逃出来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里面听过某些传闻?”
佐德继续单刀直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对方太过镇定了,镇定到仿佛是身经百战的一样。
他之前听到过,那位金属手臂的战士叫他统领。
拥有这样的称呼,可佐德的记忆里却没有这一号人。
“传闻?我没怎么听说过,在狩猎场里,难道不都是疲于奔命?然后幻想着能不能有机会逃离哪里?”
很显然,佐德的目标就是自己。
“那真是太可惜了……”佐德的脸上展现出惋惜的神色,然后突然话锋一转:“但,能抢下狩猎场指挥中心的逃生系统,阁下的实力想必不低。”
“阁下能不能再回忆回忆,当初在指挥中心里见到了什么?”
佐德的话带着明确的目的,而且他的手也悄然放到了身后,显然在做着某些准备。
面对这些暗中的小动作,燕飞尘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
“我们跟踪那一伙人前往逃生装置的时候,的确看到一个很怪的人,他浑身上下都设置了拘束装置,押送他的那两个‘优质人’还有着奇怪的打扮。”
“有多奇怪?”佐德立刻追问。
紧接着,燕飞尘便将清道夫装备的外观描述了出来,他清楚佐德会明白他的意思。
见燕飞尘描述出了清道夫的装备,佐德也是面色一凝。
清道夫绝对是他从事反抗事业以来的最头疼部队,在这迦瞢三号卫星上堪称死神队伍。
他们反抗军之中也有一支类似的存在,叫做扞卫者,而他们本身就是清道夫的缺陷版,本身就携带着清道夫的基因,但是因为自身存在缺陷的关系被抛弃。
反抗军将他们带了回去,并开始进行相关的训练,扞卫者就此出现。
只不过比起原版的清道夫来说,扞卫者的战斗力实在有差别,如果真的交战战损比都在二比一。
至于普通的反抗军战士,在面对清道夫的时候则更加惨烈,用故意牺牲的方式也要牺牲十几人才行。
可想而知清道夫对于反抗军来说,是多么棘手的一支队伍。
然而燕飞尘居然能带着韦伯一起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潜入不被发现,佐德只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归功于自身极低的魅力值,现在佐德越是和燕飞尘交涉,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那张脸看起来就是让他感到心慌,这是以往从来没出现过的状况。
要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比较崇尚科技的,不然光是一个相由心生的理由,就足够让燕飞尘被扣上恶人的帽子。
但好在多年的经验还是没让佐德武断地做出判断,而是继续开口试探。
“实不相瞒,我们会袭击31号狩猎场,是截获了来自迦瞢二号卫星的信息,上面明确表示31号狩猎场里有至关重要的目标,并且与未来实验室息息相关。”
“事关重大,如果你们真的知道什么隐情,最好告诉我们。”
面对佐德的话,一直沉默的韦伯突然开口道:“所以,你们原本没有前来31号狩猎场的打算?”
虽说不清楚韦伯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抱着能从对方身上套出什么信息的想法,他还是选择了回答。
“是的,我们原本的目标就是26号狩猎场,你们也看到了,他们进行了一波人员的补充,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那在这之前呢?你们有收到其他的通讯吗?”韦伯的神色有些激动。
“通讯?什么通讯,我们在离开执行救援任务的时候,只接到了一条通讯,就是我前面和你说的那一条。”
佐德样子不像是在装傻,他似乎真的不知道燕飞尘与韦伯事先和反抗军有过联系。
“31号狩猎场有一名你们的成员,他死了,死之前告诉了我们通讯器的位置,我们拿到了通讯器,并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希望他们的救援,但是……我们遭到了拒绝,并且通讯那头的人还希望我们能讨好‘优质人’,以此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韦伯双目通红,显然是想到了自己在31号狩猎场内的遭遇,以及对这支反抗军的幻想的破灭。
见状,燕飞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韦伯,你激动了,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统领,我失态了……”带着一丝歉意,韦伯缓缓开口。
一旁听到这一切的佐德已经皱起了眉头,作为反抗军的一名指挥官,他明确清楚下轮要救援的就是31号狩猎场,但那是在四天之后。
当然,如果事态严重,他肯定会带人前去救援,并让狩猎场内的同胞坚持住等待自己,但他不会让自己的同胞去讨好‘优质人’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他们对于‘优质人’的反抗,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有尊严,他们要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告诉自己的同胞们,他们是人,不是猎物,不是供人消遣的玩物。
佐德义正言辞的对着面前的两人开口道:“还记得和你们进行了通讯的那个人的声音吗?告诉我,等回到总部我亲手干掉他!”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有没有在31号狩猎场发现可疑的存在,或者说……两位就是那可疑的存在。”
“如果我还没老眼昏花,那条手臂是用钆锰矿制作的吧,除了‘优质人’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有锻造它的手段。”
佐德目光犀利,紧盯着韦伯的那条手臂。
一时间,周围其他的反抗军士兵都抬起了武器,空洞的枪口对准两人,一旦有什么意外,他们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并未这样做,毕竟在刚刚的战斗中,韦伯救过他们的命,忘恩负义这种事,他们做不出来。
“好吧好吧,这位不知道名字的指挥官,你赢了……”背对着众人的燕飞尘突然举手做出了投降的动作。
“你猜得没错,我们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目标。”
韦伯一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燕飞尘用眼神逼了回去。
这个瞬间,韦伯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接下来无论统领说了什么,他都不要插嘴多话。
高举双手的燕飞尘缓缓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佐德。
“如你所见,我和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事关未来实验室的计划目标。”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变得更加紧张。
见到这一幕,燕飞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连面对自己的同胞都能毫不犹豫开火,面对‘优质人’只会更加果断,难怪他们要执行改造洗脑手术,让‘缺陷人’打‘缺陷人’来一出同胞间的自相残杀!”
佐德皱起皱起眉头,但还是没让周围的人放下手中的枪械。
“虽然我们属于同胞,但现在我无法确定你们的态度,我需要为其他人负责。之后如果有误会,我会亲自和你赔罪。”
有那么一瞬间,燕飞尘在佐德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身影,那是在‘晨昏世界’的扎里克。
说来也巧,两人都互相占据着不低的位置,并同样扮演着指挥这一角色。
“现在,能不能请阁下告诉我,‘优质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将‘缺陷人’改造洗脑,然后让这些被改造的同胞,去上演自相残杀的戏码。”
“我和他,分别是31号狩猎场的试验品,他是一号我是二号,而实验的内容,是基因的注射。”
“我俩当时被送到了手术台上,他被注射的是战士基因,而我则是清道夫。”
在燕飞尘说出这两项基因的名称后,佐德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早听说过‘优质人’有着基因注入的实验,只不过因为死亡率很高导致最后被放弃。
至于洗脑手术,这东西早就有了,是几十年前的产物了,只是因为太过不人道而被封存。
如果说‘优质人’真的在基因注射领域有所突破的话,的确与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
毕竟早就有传言,这一技术最开始投入研发的目的,是为了让单基因的个体拥有复数的基因。
比如一个人天生具备学者的基因,然后通过基因注射技术使其获得医生的基因。
如果说成功的话,‘优质人’与‘缺陷人’的差距将会被无限放大,至于他们管控‘缺陷人’的方式也将变得更为简单。
只需要告诉‘缺陷人’,这个手段能够补全你们在基因上的缺陷,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能拥有成为“优质人”的机会。
那么绝对会有一大批的‘缺陷人’愿意去服从‘优质人’的安排,以此来换取一个跨越阶级的机会。
长此以往,‘缺陷人’的未来可谓是一片黑暗。
一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佐德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他的反抗,是为了激起同胞的斗志,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彻底沦为‘优质人’的玩物。
就在佐德想要追问燕飞尘更为详细的信息时,燕飞尘却说出了一条让他有些欣慰的消息。
“不过实验只成功了一半,我只融合了清道夫80%的基因,而他则是融合了70%的战士基因,为了弥补我们的战斗能力,他们修改了我的脊椎骨,以及给他施加了一条金属手臂。”
燕飞尘说着,将‘凝血’的效果展示在佐德面前。
“现在的我能够操控体内的血液,让他们凝固并作为武器使用。”
佐德全然没心思去管燕飞尘是怎么将自己的‘凝血’能力合理化,现在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融合缺陷的结果上。
只要融合不到100%,那就意味着基因注入的技术还是失败的,这样就还有机会。
“数据内?!”佐德立刻大声询问道:“关于这项技术的数据呢?!我记得你们离开的时候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人呢?数据是不是在他的身上?!”
见佐德如此激动,燕飞尘虽然弄不清其中的缘由,但是他已经抓到了佐德的一部分软肋,这自然是一个好的信号。
“你说三号?他已经死了,我们的逃生舱因为你们的攻击偏离了航线,最终坠入峡谷,三号所乘坐的逃生舱因为降落功能失效的原因,已经死在了里面。”
燕飞尘没有把死去的炮王射手当作三号,而是另外捏造了一层身份,他相信如果对方真的是冲着自己去的,一定会去寻找逃生舱的落点。
只不过那个悬崖的底部,可不是那么好下去的。
既然已经死无对证,那自然是燕飞尘怎么说都可以。
“至于你说的数据,他们在最开始的起飞的逃生舱里,我前面说了谎,上了逃生舱的是三名携带数据的研究人员,他们也是给我们执行基因手术的人。”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我们还得感谢你们,毕竟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攻打了31号狩猎场,我们接下里就要被他们给洗脑了。”
燕飞尘的话里存在不少的漏洞,但佐德现在已经无暇思考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的确阻止了这一行为,自己的同胞有了一个较为光明的未来。
“太好了……太好了……”他自我呢喃着。
回过神来的他,重新打量着面前的燕飞尘,经过刚刚的交流,虽说他看着燕飞尘的面容还是有那么些许的不适,但已经好过刚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佐德,是这支反抗军的指挥官,对于刚刚的行为,我感到抱歉,但你们仍然需要考察,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会对你们有所戒备,希望能够谅解。”
“我接受你的考察,但我也需要相对的自由,我不希望刚逃脱狩猎场的囚禁,又遭受同胞的监视。”
“你们会获得相应的自由,我和你们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