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川和蔼可亲。
可他毕竟是大人物。
茶铺掌柜的坐在他的旁边,显得格外的局促不安。
张云川虽有军情司这个军情机构。
可他势力范围太广,太大了。
这每日军情司奏报的大小事儿的文书都能堆积如山。
更别说各部以及各州府的奏报了。
他也只能捡一些要紧的翻阅。
大多数的军情司奏报,他都没时间去翻看。
如今在此处遇到了这么多民夫热火朝天的忙碌,张云川很是好奇。
他拉来茶铺掌柜想要了解一番最真实的情况。
张云川指了指官道上那些民夫,询问道:“掌柜的,这路上怎么如此多的民夫?”
掌柜的还以为张云川要问什么呢。
原来是这些民夫的事儿。
这他是知晓的。
“...大帅,这些民夫都是我们洋县刘氏大车队雇佣的人。”
“大车队雇佣的人?”
张云川的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他先前还以为是官府召集的民夫,要做什么事儿呢。
没有想到竟然是私人雇佣的。
“这刘氏大车队是干什么的?”
“为何雇佣这么多民夫?”
面对张云川的疑问,茶铺掌柜的耐心地解释起来。
“大帅,这刘氏大车队可是我们洋县数一数二的大车队。”
“要说啊,这刘家兄弟是真的厉害。”
“如今他们是我们洋县远近都知晓的人物!”
“他们原来只不过是给人种地的佃户,吃了上顿没下顿。”
茶铺掌柜说到这里,对那刘氏兄弟佩服不已。
“自从大帅您麾下的大夏军团到了咱们寿州洋县。”
“这衙门里给我们分了土地,鼓励耕种,鼓励商贸。”
“这县令大人更是下令大量修筑新房,我们洋县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刘氏兄弟瞅到了机会,去寺庙里借了数十块银元,拉起了一支给人运货的大车队。”
茶铺掌柜的解释说:“刘氏兄弟买了骡子,买了驮马,弄了不少马车,专门给人拉货。”
“这如今县里在大量的修新房,需要大量的砖石木料。”
“这全都靠刘氏兄弟的大车队运呢!”
茶铺掌柜的指了指那些民夫。
“现在刘氏兄弟不仅仅拉货,还雇佣了不少人,帮忙装货和卸货。”
“这给他们干活的民夫,每天至少可以拿到七八十文铜钱呢。”
“这才短短半年,刘氏兄弟不仅仅还清了去寺庙借的银元,还盖了两座大宅子。”
“这刘氏兄弟的大车队如今有大车五百多辆,雇佣的民夫都有一两千人了......”
茶铺掌柜的说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全然没了方才的紧张。
“我们洋县除了刘氏兄弟外,还有几个厉害人物。”
“这吴家主的吴老三,开了好几个烧红砖的砖窑,专门给各处供货,供不应求呢。”
“这县里的赵家,以前就开了一间杂货铺。”
“如今他们改行了,他们从外地去招募了数百名泥瓦匠,专门给人盖房子。”
茶铺掌柜的看了看左右,对张云川道:“听说他们家的银元都是一箱子一箱子往家里搬......”
张云川他们听了茶铺掌柜的话后,都是心里吃惊不已。
他们也没想到洋县竟然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张云川细细地询问了一番茶铺掌柜的,心里了解了一番洋县的情况。
“掌柜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茶铺掌柜的回答:“回大帅的话,我以前就是旁边村子里给人当佃户种地的。”
“这不眼看着南来北往的人多,他们又没有地方歇脚。”
“我这就寻思着,在这里开了一间茶铺,做点小买卖。”
张云川当即对茶铺掌柜的竖起了大拇指。
他觉得这掌柜的胆子挺大。
这年月。
许多人都将土地视为命根子,不愿意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可这掌柜的却有如此魄力,敢离开土地,在这里做生意。
只是他以前是佃户。
现在突然开了茶铺,这银子从何处而来,让张云川很好奇。
张云川指了指这足足的有二十多张桌子的茶铺问。
“掌柜的,你这开茶铺需要多少银子?”
“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掌柜的笑了笑。
“我以前就是一个佃户,我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
“为了开这茶铺,我去我们县里最大的清凉寺,借了足足的十块银元呢。”
“不过现在都还的差不多了。”
张云川方才听刘氏兄弟发家也是在寺庙借的银子。
这茶铺的掌柜的同样是去寺庙借的。
这让张云川心里疑惑更多了。
洋县的寺庙倒是银子挺多啊。
他继续问:“这寺庙不怕你们借了银子就跑了啊?”
掌柜的笑了笑。
“我将土地的地契和房屋的房契抵押给了寺庙。”
“我要是跑了,那土地和房子可就归寺庙了。”
张云川听到此处,心里一沉。
这寺庙的胆子太大了!
这可是公然的放利!
一旦这些百姓还不起,那意味着大量的土地房屋将成为寺庙的了。
这又是变相的土地兼并。
只不过以前是地方豪强,如今变成了寺庙。
张云川继续追问:“你借十块银元,需要还寺庙多少银元?”
“二十五块。”
“嘶!”
听到这话后,周围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云川的面色变得很难看。
王凌云、大熊等人同样面色严肃起来。
“去寺庙借银子的人多吗?”
“多!”
茶铺掌柜的道:“我们洋县的不少人看别人发家了,也都纷纷去寺庙借银子做买卖!”
“他们如今不仅仅在我们县里做,更是去别的地方做买卖......”
张云川又耐着性子询问了一番后,面色已经阴沉如水。
这洋县看起来搞得热火朝天。
可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许多人就会彻底的失去一切。
分给百姓的土地将变成寺庙的。
这些百姓一旦没有生活来源,又将沦为流民......
想到此处,张云川警惕了起来。
他自己就是靠着流民起家的。
自然知道。
一旦失去土地的百姓多了,会演变成什么后果。
“洋县的县令是谁,给我叫过来,我要问话!”
“是!”
众人都感受到了张云川情绪的变化,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