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才与魏安然谈了一个多时辰,将修建水库的事儿敲定了下来。
这光州节度府处于四战之地,原节度使宋战为了守住地盘,穷兵黩武。
加之地方治理经营不善,以至于十室九空,饿殍遍地。
这遇到干旱的年月,就会导致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百姓被迫背井离乡,出去讨饭。
江永才如今是大帅府任命的江北总督。
他接手的大帅府所控制的永城、平昌县等地完全就是一个烂摊子。
他好不容易将土地分到了百姓的手里,稳定了人心。
这老天爷就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
从年初到现在就下了一场雨,旱情愈发的严重。
如今有村落因为抢水爆发了械斗,还导致了不少人的死伤。
这也让他意识到,这种庄稼总不能靠老天爷。
这一次旱情对他们的庄稼影响不大,毕竟很多庄稼都成熟收割了,不需要再浇灌了。
可以后呢?
要是老天爷再不下雨,那翻年后春耕的时候没有水怎么办?
所以必须要在这几个月内,尽可能地解决一些问题。
要马上疏通修缮水渠,与此同时,要在合适的地方修建大型水库蓄水。
唯有如此,再次遇到干旱的时候,才不至于束手无策。
江永才对魏安然细细交代了一番后,这才连夜返回了永城。
这修筑水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他们江北总督府穷得叮当响,可没钱财去修建水库。
可这事儿又是非干不可的。
所以最终还是得恳请大帅调拨钱粮。
好在他们江北总督府虽然没有钱粮,人手倒是足够。
这光州节度府大量的百姓南逃,如今都被他截了下来。
以避免这些流民影响到江南的稳定。
这流民可是好劳力。
给他们一口饭吃,那他们就能给你干活儿。
只要用的好了,几个月的时间足以修建几个较大的水库了。
到时候蓄满水,纵使遇到天旱,也能撑一些时日,总比庄稼颗粒无收的好。
他已经准备返回总督府后就提写奏报,争取早日将钱粮争取下来。
纵使大帅不同意,这修建水库的事儿也耽误不得。
到时候就从那些大户身上打一些主意,让他们捐钱粮。
“少爷!”
当江永才刚走到总督府大门口的时候。
一名等候在府邸门口的老者隔着老远就抱拳行礼。
这老者的声音将江永才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江永才勒住了马匹,他抬头望去。
只见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名熟悉的人正在向自己行礼。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父亲身边的老兵丁叔吗?
江永才翻身下马,大步迎了上去。
“丁叔,你怎么来了?”
这名老兵是自己父亲当初平定东南时身边的一名亲兵。
自己父亲不再军中任职后,这亲卫老兵们也离开了军中,成为了他们府邸的护兵。
年龄大了后,他们就负责府里的一些杂事,也不用站岗当值了。
他还没出生的时候,这丁叔在跟着自己父亲征战了。
纵使他不姓江,可他还是很尊重这些追随自己父亲的老人们。
丁叔看到江永才,很高兴。
毕竟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少爷。
这小少爷不仅仅学识渊博,而且做事颇有分寸和主见。
现在更是担任江北总督,深受张大帅器重。
看着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江家后辈如此有出息,他也很欣慰。
特别是这小少爷对自己这等老兵都很尊重,这让他很受用。
丁叔拱手道:“少爷,我奉老爷之命而来。”
江永才抓住丁叔的手臂说:“丁叔,你大老远到了江北,怎么不进府里等候?”
“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
“我听闻少爷外出未归,我担心惊扰了总督府诸位大人办差,所以就在门口等候少爷了。”
看着这位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的丁叔,江永才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永才邀请丁叔说:“丁叔,走,我们进府里说话。”
“哎!”
江永才将丁叔引入了总督府后院。
这是江永才如今的居所。
他又吩咐厨房煮了两碗面送了过来。
江永才将一海碗面递给了丁叔:“丁叔,先吃一碗面垫垫肚子,待明日我再设宴给你接风洗尘。”
丁叔忙双手接过了这一碗面。
“多谢少爷。”
“丁叔,自家人就不用那么客套了。”
“什么谢不谢的,生分了。”
江永才对丁叔笑着说:“不够的话,我稍后让厨房再煮一碗。”
“够了,够了。”
江永才和丁叔两人一人端着一大碗面,大口朵颐了起来。
“丁叔,我爹这一次派你到江北来找我做什么?”
江永才边吃着面,边问丁叔道:“我爹可有书信让你捎给我?”
丁叔吸溜了一大口面,大口咀嚼了起来。
“老爷这一次并没有书信让我捎带给少爷,仅仅只有一些口信。”
江永才一怔。
口信?
难不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江永才继续问:“不知道我爹要你捎带什么口信给我?”
丁叔看了一眼门口。
他压低声音道:“少爷可知晓最近江州发生的事儿?”
江永才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难不成自己的父亲参与了江州之事?
倘若是如此的话,那这事儿就麻烦了。
这民报可是刊登了不少江州发生的动乱事宜,他是知晓一些的。
民报上说,原东南余孽杨威勾结海盗等杀入江州,烧杀劫掠,死了不少人,声势闹得挺大。
这江州知州杨青被刺杀身亡,野战第十营参将孟鹏如今也被免了职。
好在如今大帅府已经任命田中杰担任江州总督。
还委派了忠武将军刘壮率部去镇压。
从民报上的消息来看,如今江州的动乱已经被镇压下去了。
江永才放下了碗筷,低声询问丁叔:“可是我爹也参与了江州之事?”
丁叔摇了摇头。
看到丁叔摇头,江永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的父亲没有参与此事就好。
“老爷没有参与此事,可江氏族人不少人参与其中。”
“现在有数十江氏族人被新上任的田总督抓捕下狱,听说还要开刀问斩。”
丁叔对江永才道:“老爷念在他们是同宗同族的份上,不愿意他们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特派我来告知少爷一声此事。”
“倘若是少爷方便的话,在大帅那边帮忙求个情,保他们一命。”
丁叔说到这里,顿了顿。
“不过老爷说了,要是少爷不方便的话,那就不必强求。”
“老爷那边也会亲自去恳请二夫人向大帅那边求情。”
江永才听了丁叔的话后,顿时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派丁叔大老远来的用意了。
这是希望自己这位江北总督出面,替那些掺和作乱的族人求情。
“我爹糊涂呀!”
“他怎么是非不分呢!”
江永才道:“倘若是他们犯下别的过错,我尚且可以帮他们说话。”
“可他们勾结杨威,欲要夺占江州,这是叛乱。”
“在这个时候,和他们撇清干系都来不及呢,怎么还能去替他们求情呢!”
“大帅对我们江家已经是额外的恩宠了,我们可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江永才对丁叔道:“我们倘若是去求情的话,那就是引火烧身呐!”
“丁叔,此事我是万万不能去向大帅求情的。”
“我爹去找二夫人,那更是糊涂!”
“二夫人要是因为此事被大帅所嫌恶,那我们真的是万死莫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