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的内部革新整顿迟迟无法推进,这让江万石这位兵马使很是恼火。
这一次他召集大批的高级将领再次召开裁军整顿会议。
甚至不惜当场撤了张方的江州军都督,并且要将江州军并入新军。
他这么做,就是要敲打敲打镇南军和右骑军。
当然,他并不是针对右骑军都督陈长河以及镇南军都督杨威,而是下面的一批副将、参将和校尉。
毕竟这两人都是忠于节度使的,并且都是节度使江万城的绝对亲信。
他们内心里实际上是支持裁军的。
毕竟他们作为统兵大将,知晓现在军中的问题太多了。
不仅仅冗官冗员严重,各方势力还插手其中,搞得军中乌烟瘴气。
这才导致他们内部腐化,军队战力低下。
以往他们只是修修补补,无法彻底地根治问题,那是因为节度使大人顾忌到方方面面。
况且当时的情形也没如今这么险恶。
可现在不同了。
他们东南节度府仅剩下了江州、隆兴府、清平府这么小的地盘,地盘那是急剧缩小。
地盘的缩小带来的后果那是一连串的。
不仅仅人口少了,能征收的钱粮也少了。
要不是他们东南节度府底蕴深厚,储存了大量的钱粮,那他们现在怕是已经崩了。
外部的环境急剧恶化,张大郎的军队就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让他们寝食难安。
倘若是再不内部整顿的话,他们怕是有覆亡之危。
这一次节度使大人要彻底的整顿,他们自然是大力支持。
他们在裁军会议上看似是与兵马使江万石对着干,实际上只是演戏给下边的人看而已。
他们就是想要传递给下边人一个信息。
那就是这事儿是上边推动的,他们身为都督,也竭尽全力进行了争取。
只是奈何实力不够,只能被迫执行。
他们这么做就是想稳住下边的人,以避免和下边的人站到对立面,他们充当一个居中调和缓冲的作用。
要是他们这些都督都明确表态支持高层。
那下边的人会觉得他们这些都督是和兵马使一伙的。
到时候在有心人的挑拨下,那他们对下边的军队就有可能失去控制。
现在他们假意和兵马使江万石对抗,实际上就是为了博得下边将士的好感和支持,以确保局势可控。
在会议结束后,众将鱼贯而出,离开了兵马使衙门。
右骑军都督陈长河在十多名副将以及二十多名参将的簇拥下,返回了右骑军都督府。
回到了右骑军都督府后。
众将没有了在兵马使衙门时候的拘束,变得畅所欲言起来。
“他娘的,这算什么事儿!”
“咱们又没得罪江万石,他干嘛老盯着咱们不放啊!”
“是啊!”
“我看他整顿军务,提升军队战力那都是放屁!”
有将领骂骂咧咧地道:“他这边裁撤我们,那边大力的组建新军,这不明摆着是想将我们取而代之嘛!”
“是啊!”
“这江万石的心太黑了,这分明就是不给我们活路嘛!”
“要我说,咱们直接去找节度使大人,要节度使大人给咱们撑腰!”
“不能让江万石这么胡闹!”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唾沫星子横飞。
可是都督陈长河却是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他们发牢骚抱怨。
直到众人心里的火气发泄了一些,他这才开口。
陈长河压了压手说:“诸位弟兄,你们且听我说两句。”
众将对于陈长河还是很尊重的。
毕竟这位都督大人这几次会议上都是对上边的裁军明拖暗顶,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觉得是自己人。
“这一次上面才裁军,节度使大人那边肯定是知道的。”
“咱们还是不要去节度府找不自在了。”
“这谁去了,那谁就是出头鸟。”
“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们右骑军可不能去出这个风头,那到时候吃亏的可是我们自己。”
众将都是点头。
发牢骚算发牢骚,可他们不傻。
这一次江万石直接将江州军都并入新军了,这么大的动作,要是说节度使大人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一次兵马使大人是要来硬的了。”
“我看这明拖暗顶,也不顶用了。”
陈长河环顾了一眼众将说:“我们要是这么继续闹下去,一旦惹恼了节度使大人,到时候我们都如同江州军都督张方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这次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要是继续拖着,那兵马使大人就得拿我开刀,先裁撤我了。”
“一旦我被裁撤了,那接下来就是你们。”
“这孰轻孰重,你们心里也清楚。”
“现在各军不是有不少空额嘛。”
陈长河对各将领道:“你们各自回去挤一挤,将那些老弱病残也清理一下,尽量地凑足名额报上去。”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愿意,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陈长河对众人做工作道:“我们先保住自己的位子,只要我们在这个位子上,那以后风向变了,说不定我们又能招兵买马了呢。”
“可是现在要是被撤了职,那就因小失大了......”
众将参加了裁军会议,知晓兵马使大人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裁撤。
他们的都督大人也尽可能的争取了,还被当场质问了。
他们要是再这么顶着,不仅仅让自家都督大人为难,他们说不定也会被针对。
好在他们的手里都有不少吃空饷的名额。
将这些名额报上去,再将一些老弱病残清理一下,也勉强能糊弄一下。
只是如此一来,以后就少一大笔收益。
可面对如今的这个情况,他们也只能暂时妥协。
兵马使江万石唱黑脸,陈长河这位右骑军都督唱红脸。
在陈长河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说后,右骑军的这些将领也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准备回去开始落实裁军的事儿。
可是针对将领的裁撤,陈长河这位右骑军都督也很头疼。
这些将领许多都是出身东南节度府的大族,不少人在军中颇有影响力。
他们很多人虽然打仗不行,可是人家在军中待的时间久,关系盘根错节。
这裁撤老弱病残,将吃空饷的名额挤掉,压缩旧军,大力组建新军,尚且可以靠着强力推行。
毕竟动的都是一些混日子的底层军士。
这些人纵使不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些人被裁撤掉,吃空饷的名额被挤掉,各级将领顶多每月少吃一些空饷而已。
可是一旦动这些将领,要拿掉他们的位子,那他们肯定会激烈的反抗。
单单他们个人而言倒是无所谓。
可他们身后的家族也有势力,一旦联合起来,纵使节度使大人都得忌惮几分。
当陈长河在琢磨着怎么将右骑军中一大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高级将领裁撤掉的时候。
一名参军急匆匆地进入右骑军都督府。
“都督大人,兵马使大人紧急召见!”
陈长河满脸的纳闷。
他这刚从兵马使衙门回来,这么又让他去。
“知道什么事儿吗?”
“听说镇南军和左骑军打起来了,具体的情况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