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县城外的大路上,成队列的荡寇军正在开拔。
光州节度府长史宋腾见到如此多的兵马调动,当即勒住了马匹。
“你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宋腾站在路旁,对队伍中的一名都尉喊道。
这都尉虽然不认识宋腾,可看宋腾一副贵公子打扮,身后还有不少身穿甲衣的护卫,料想是大人物。
都尉回答说:“回大人的话,我不知道去哪里,只是听令行事!”
宋腾眉头一皱问:“谁下的军令?”
“我家校尉大人!”
“去,将你家校尉大人喊过来,我有话问他!”
这都尉看了几眼宋腾,有些犹豫。
“这位是大公子,如今的节度府长史!”
一名护卫看那都尉犹豫了,当即催促道:“赶紧去将你们校尉叫来!”
“是!”
得知眼前的这位竟然是节度府大公子,都尉不敢怠慢,忙去叫校尉了。
片刻后,荡寇军中军一名校尉快马加鞭,从远处飞驰而来。
“末将见过长史大人!”
校尉是认识宋腾的,翻身落马下,单膝跪地行军礼。
“请起。”
宋腾虚扶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正在行军的队伍问:“你们这是开拔去什么地方?”
校尉犹豫后回答说:“大公子,这是军中机密......”
宋腾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悦色,他沉声道:“什么军中机密需要瞒着我这位节度府长史?”
“要不要我去找你们大都督亲自问话啊?!”
校尉看宋腾有些气恼了,忙开口说:“大公子息怒。”
“我们是奉命去广江镇的,这是大都督亲自下的军令,至于去干什么,我的确是不知晓。”
“你们有多少人要去广江镇?”
“有中军的两个营,约有万余人。”
校尉是不敢得罪宋腾这位节度府长史的,毕竟他的身份太贵重了。
一旦惹恼了他,自家大都督都保不住自己。
面对宋腾的一系列问话,他都是一一作答。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宋腾问了几句后,挥挥手让校尉离开了。
“走,去大都督府!”
宋腾看大都督胡军调兵遣将去广江镇,心里愈发的焦急了。
他知道大都督胡军的儿子被陈州那边的左骑军抓了,他是过来特意告知的。
现在胡军调兵去广江镇,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宋腾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天柱县,到了荡寇军大都府官邸前这才勒住了马匹。
在经过了卫兵的通禀后,宋腾被热情地请进了大都督府。
大都督胡军没了往日的轻松神态,显得心事重重,在客厅招呼宋腾落座后。
不等宋腾开口,他主动地询问了起来。
“小腾,是不是你们神威军的钱粮不够?”
胡军道:“要是不够的话,我回头让孟安再给你们送一些过去。”
宋腾摇了摇头说:“多谢胡叔的好意。”
“我们神威军现在只有数千人,你调拨的钱粮军备暂时够用。”
胡军好奇地问:“那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宋腾看了一眼胡军,没有再遮遮掩掩,直接道:“胡叔,我听说志勇大哥在落在了左骑军的手里,有这回事儿吗?”
胡军神情一滞,旋即摆了摆手。
“小腾,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小道消息。”
“我给你说过,这些当不得真的......”
“胡叔,你就别瞒我了。”宋腾语重心长地说:“我方才都看到你调兵去广江镇了。”
“你这是想去营救志勇大哥吧?”
胡军看宋腾主动的挑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色。
“小腾,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
胡军开口道:“小勇那个狗日的背着我去陈州抢东西,谁知道阴沟里翻船被人家逮住了!”
“我现在已经派人去和左骑军那边交涉了,要他们放人!”
宋腾看胡军到现在还不承认是自己派人去的,也是很无语。
可对方是长辈,又是荡寇军大都督,他不好拆穿他,得给他留一些颜面。
“胡叔,现在志勇在他们的手里,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呀。”
宋腾建议道:“现在向广江镇派兵,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和那边有生意上的往来,不如你先将兵马撤回来,我再派人去与他们和谈......”
胡军看了一眼宋腾道:“小腾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个事儿你就别管了。”
胡军对宋腾道:“我要是不派兵的话,小勇就有性命之忧啊。”
“我只有将大军压在江边,左骑军才会有所忌惮,他们才有可能放人......”
“胡叔,以我对左骑军大都督张大郎的了解,这个人吃吃软不吃硬的。”
“我觉得还是将兵马撤回来的好,不然的话,反而是会害了小勇。”
胡军有些不耐烦地说:“小腾,这个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
“这一次我管教不严,让下边的人捅了篓子,回头我会亲自去给节度使大人解释的。”
宋腾还想继续劝说,胡军却已经站了起来。
“小腾,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的话,我就先去兵营巡查了。”
宋腾看胡军下达了逐客令,心里虽然不爽,可也不得不站起来。
“胡叔,那我就先告辞了。”
宋腾对胡军拱了拱手说:“我与左骑军那边熟悉,回头要是你们谈崩了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行。”
宋腾看胡军一意孤行,没办法,只能告辞离开。
......
陈州,北安城。
东城门附近已经戒严,到处都是手持铁尺,手扶长刀的捕快衙役。
北安城的民众们拥挤在城门附近,一个个翘首以盼。
县令赵立斌、总捕头张武、先一步抵达的军情司司长田中杰携带大小官员迎候在门口。
“来啦,来啦!”
快到晌午的时候,有人指着远处大喊了起来。
众人朝着远处望去,只见宽阔平坦的官道上,旗幡飘扬,一路大军正缓缓而来。
成队列的左骑军将士源源不断地冒出了地平线,出现在北安城民众的视野中。
这一次张云川携带了左骑军的主力大军到来,兵马数万人!
数万军队沿着休整好的官道浩浩荡荡行军,甲胄鲜明,队列齐整,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赵立斌等人看到大军抵达,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诸位随我去迎接防御副使大人!”
赵立斌招呼众人,迈步迎了上去。
“奏乐!”
赵立斌迈步向前,有衙门里的书吏当即对准备好的鼓乐手们大声下令。
一时间,北安城东门锣鼓喧天,气氛热烈。
民众们一个个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望着缓缓开过来的大军,神情振奋。
复州大军已经占领除临川城外的全境,随时可能打到陈州来。
大量的水寇又袭击陈州,搞得人心惶惶。
现在节度府防御副使、左骑军大都督张大郎率部抵达北安城。
这无异于给北安城的民众,给陈州的民众吃了一颗定心丸。
赵立斌等人迎上了张云川,众人热情地打招呼。
“赵县令,你这仪式搞得太隆重了,有些劳民伤财吧?”
看着城门口拥挤着大量迎接的民众,锣鼓喧天,张云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一向都是比较务实的,对于这等形式主义并不感冒。
“大人,请容我解释。”
赵立斌看到了张云川脸上闪过的不悦,忙开口说:“这些民众都是自发而来,绝不是我强制他们过来迎接大人的。”
“哦?”
赵立斌说:“那些鼓乐手倒是我请来的。”
“现在陈州全境人心惶惶,大人您率军前来,我希望将迎接仪式搞得隆重一些,以安定人心......”
“嗯。”
张云川听了赵立斌的一番解释后,微微点头。
赵立斌故意的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为的就是让陈州民众知晓,大军来了,他们不用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