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凡回到家里，一开门便看见刘福生坐在沙发上。她旁边坐着一个妖娆的女人。
他眉头一皱，“你们怎么在我家？”
刘福生连忙起身道：“刘市长，都怪我。一直没来府上拜访。我今天来啊，是来负荆请罪的。”
刘非凡狐疑地问道：“负荆请罪？刘老板，你这唱的是什么戏？”
刘福生涎着脸笑，解释道：“都怪我啊。刘市长去我下面的小学视察。她们那群人，有眼不识泰山啊。”
刘非凡淡淡说道：“刘老板，你想多了。我没去什么地方视察。就一个朋友，邀请我随便走了走。”
“我知道，是刘记者。”刘福生嘿嘿笑道：“其实，我与刘记者还是远房亲戚。论辈分，她都是我姑奶奶了。”
刘非凡随口道：“我倒不知道这件事。刘老板，大家都姓刘，说来惭愧，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辈分的人。”
“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不管什么字辈，我们应该都是一个祖宗。”
刘福生极尽所能靠近乎，一边指着刘秋菊道：“她也姓刘，与我就不是一个祠堂的了。”
刘非凡知道他的意思。刘福生这样刻意强调，无非就是想洗白他与刘秋菊的关系。
“说吧，有什么事？”刘非凡脱下外衣，在椅子上坐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今天带着秋菊过来，一是来赔礼道歉的。刘市长视察我校，他们招待不周，怠慢了您。第二，我想汇报一下工作。我已经与首峰小学谈妥了。我们学校全部吸纳首峰小学的学生，并且全免费。”
刘非凡似笑非笑道：“刘老板这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嘛。”
刘福生讪讪笑道：“我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教育事业做贡献，是我一辈子矢志不渝的追求啊。”
刘非凡闻言，心里不觉一动。
自己才刚找了市教育局长，要求市教育局想办法分流首峰小学的学生。没想到刘福生居然一口气将全部学生吸纳了过去。特别是他强调的全免费，让刘非凡多少有些吃惊。
“首峰小学一百来学生，每年就是一百多万。刘老板，你这牺牲很大啊。”刘非凡感叹着说道：“如果我们香河市的每一个人都有刘老板这样的胸怀，香河市的各项工作都能突飞猛进啊。”
“应该的。应该的。”刘福生连忙说道：“具体的情况，我还是请我们的小刘给刘市长您汇报一下。她主管基础教育这一块。”
刘福生说的小刘，自然就是刘秋菊。
刘秋菊是集沃学院的元老。可以这么说，没有刘秋菊，就没有刘福生的今天。
集沃学院的发展壮大，每一步都倾注了刘秋菊的心血。
刘秋菊看起来妖娆，一开口，却是礼貌有加，端庄稳重。
“刘市长，我先检讨。”刘秋菊一开口，便自责道：“我不该盲目追求精品教育，忽视了香河市的现实情况。我与刘董事长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准备逐步将双语学校改成平民学校。并且设立优秀学生奖学金。”
他们开始一唱一和，尽可能地把想法都袒露了出来。
他们要走的第一步，就是无条件吸纳首峰小学的全部学生。第二步，他们表示要将高收费转变为低收费，甚至不收费。
这样的表态，让刘非凡心里有些奇怪。
虽说刘福生靠的是职业教育发的家，他从一个专门培训他人职业技术的野鸡学校，逐步升格为计划内的普通高校，这中间确实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但是，熟悉他的人还是知道，发家后的刘福生，真正的财富源泉并非是高等教育，而是基础教育这一块。
他斥资在香河打造双语学校，聘请市内外的优秀老师加盟进来。他开出了被香河人视为天价的学费。
在刘福生开出每年十万的学费时，曾经惹得全香河市笑话。在大家看来，香河还没有几个家庭有这样的实力。
毕竟，每年十万的学费，一个小学读完，就得六十万真金白银。如果不是家境殷实的人家，想都不敢去想。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笑话的时候，双语学校第一天接受报名，门槛差点就被踩烂了。
香河市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那么多有钱人。他们争先恐后将子女送到双语学校来。按家长的说法，绝对不能让孩子牺牲在起跑线上。
刘福生随便一招，就让香河市的基础教育同行望其项背。
但是，在基础教育这一块，刘福生一直保持着低调。很少有人看到他谈论基础教育方面的问题。
基础教育成为刘福生另一个掘金地，已经过去了八年。
现在的刘福生是一个集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基础教育为一体的教育集团。按刘福生自己的说法，任何一个学生进入他的学校，都可以从小学直接读到大学毕业。
当然，刘福生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读完他开设的学校，至少上百万。
刘秋菊说话款款而谈，很有一股女强人的风范。
她并不像刘福生那样，刻意在刘非凡面前扮演一个卑躬屈膝的人。她落落大方，进退有致，每一句听起来云淡风轻，但只要细思，莫不惊心动魄。
“教育投入，就是一个无底洞。”刘秋菊开始总结她的工作汇报。
“刘市长，我也算办了半辈子的学了。现在回头去看，去想，说实话，我真想痛哭一场。”刘秋菊脸上流露出来一丝悲壮的神色，“想当年，我们困难的时期，连饭都差点吃不上了。”
她的脸上又露出来一丝欣喜的神色，微微笑道：“好在国家政策好，正确。我们才有今天。但是，话说回来，我们谁都没有想过，要靠着办教育来发财。毕竟，这关系着民族未来的教育大计，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啊。”
刘秋菊汇报工作的时候，刘非凡一句话都没说。
刘福生究竟发没发财，他不想细问。但是，刘福生的两个儿子，却先后出国留学，倒是不争的事实。
在香河，出国留学就是一件非常大的事了。除了公派出国留学的，一般家庭根本就不敢去想自费留学这条路。
刘非凡明白了两人上家里来拜访的意图了。市教育局已经派了调查组进驻集沃学院，这明摆着就是要对集沃学院下手。
刘福生选择在这个时候，亲自带着刘秋菊上门来，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现在，外面对我们集沃学院的传言很多。”刘福生叹口气道：“这对学院形象会有很大的影响。刘市长，集沃学院是香河市唯一的民办高校，希望刘市长多多考虑，保留这一颗种子。”
刘非凡颔首道：“刘老板，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市教育局派人进驻你们集沃学院，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帮助你们更规范，更好地发展我们香河市的民办教育事业。”
刘福生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看来啊，是我多虑了。”
他们起身告辞走后，吴雪突然发现他们坐过的沙发上留下来一个信封。
吴雪狐疑地拿起信封，一张纸条和一张卡片便从信封里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