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的带着两个小的去了二道街的一间茶点铺子,里头装点得很是讲究,吃东西的氛围不错。
春晓让他们随便点,“新的学馆跟以前的学馆比你们觉得哪个好。”
“自然是新的好,只是平时看着布置的学题不多,但是十分考究,不好应对,我跟严棋如今在一个班,里头有好几个已经是秀才了,我们排不到前头。不过新学馆不像以前只做书面学问,有时还让我们自己选一门兴趣学习,其实挺有意思的。”
“我也喜欢新的学馆,还可以与师兄们讨论时政,他们也不会嫌我们年纪小,我如今知道了不少朝廷的事呢,都是从他们讨论中听到的,姑姑,让我耳目一新。”
“你们都觉得好那肯定就是真的好了。”也不枉费她花那么一番功夫,“小棋,你哥哥下个月初八要娶嫂子了,到时候我再接你回去。”
“恩,上回娘跟我讲了,梧中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几人一人要了一个冰碗,这大热的天喝冰碗着实过瘾,春晓看着严棋二人喝了一碗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又给他们叫了一碗,“放一放,没那么凉了再喝,不然要闹肚子了。”
“姑姑,你是又出远门了吗?”
“是啊,刚回来路过县城怎么也要看看你们,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一并说出来,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姑姑,你每回来都要给我们买东西。”梧中看着她笑,“我没有什么要买的,笔墨衣服都有。”
“我也没有什么要买的。”
“那行,那等会吃完了晚饭,带你们随意逛逛,逛完了就送你们回去,不能晚了时辰,晚了就没有下次了。”
她跟小花回车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东升已经回了,“怎么这么晚?”
“难得将他们接出来,带他们四处逛了逛,对了东升,明日我要去严棋他们学馆授课,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要不你明早先回去吧。”
“你去学馆授课?”东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他们馆长让我去教绘画,我同意了。”
“你什么时候还会绘画了?”能被请去授课,水平肯定不一般,东升也来了兴趣,“我明日无事,我能跟着一起去看看吗?”
春晓有些为难,毕竟是学馆,去多了人怕是不好。
小花忙站了出来,“那就让东升大哥陪着小姐你去吧,我在车行守着咱们的马车。反正那画我看了也学不会,不要白白浪费了机会。”
“既然这样,那就东升你跟我一起去,我还怕我到时候紧张呢。”
三人白日赶路,晚上洗漱了之后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日起床之后,春晓将自己往素净样收拾了一番,带着东升去了学馆。
馆长知道她来了,又亲自出来迎她,然后带着二人去了教学区,整个教学区是一个封闭的回廊,他们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头早就坐了有二十多个学生,她看到了严棋还是梧中,东升到了里头便自觉地站在了桌椅的最后头。馆长居然坐到了第一排看着她。
“今日承蒙馆长邀请,不嫌弃我一个妇人身份,让我给诸位学子讲讲我所画的素描画,那我也抛却心中的顾虑,给大家讲讲我的见解,我讲的过程中有什么疑问大家都可以问,话不多说,咱们进入正题,要想画好素描,首先要了解光与影的关联,不同明暗度主次勾勒构建立体结构等相关知识。”她将从兴趣班学来的理论知识一一讲与他们听,怕他们听不明白,又拿屋角的一盆兰花做例,边画边讲。
刚开始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觉得她说的十分高深并不懂其中意思,直到大家看着她图,边画边讲跟着一起感受的时候,才明白她说的妙处,慢慢的大家开始明白她讲的意思,试着按她讲的去勾线构图。
今日才是第一课,能听懂已然是不错,春晓并不认为他们能天赋异禀一下子掌握。
事实也是如此,就这样边讲边画,没想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她宣布下课的时候,许多人还沉浸其中,意犹未尽,馆长就是其中之一。
“严姑娘,这就讲完了?我这才初初领悟呢?”
“庄馆长,欲速则不达,今日已经讲了许多了,若想掌握要领,还需要按我今日讲的多琢磨,多练习,这些若是没有掌握,后头就没有办法讲了,首先要学会描物,物会了,画人便不难了。”
庄严对她施了一礼,“严姑娘谦虚,我还以为你真如之前说的是瞎琢磨的,如今看来你是不出世的高人啊,就刚刚你讲的那些已然是一套成熟的理论,只是我们孤陋寡闻,不曾了解,今日真是受教了,不知姑娘下一回授课是什么时候。”
春晓想了想,“下月初八大侄子大婚,我怕是要给严棋他们请假,大约就下个月五六号的时候吧。您看行吗?”
“行、行,自然是行的,那我就恭候姑娘大驾了。”
“馆长太客气了,那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告辞。”
二人被送出了学馆,东升看着她,“春晓,我如今发觉你果然不是常人可比的,你今日的课讲的真好。”
“好吗?”春晓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没看出来我紧张吗?”
东升摇了摇头,“我在下面都想跟着好好学了。”
春晓甩了甩胳膊笑了笑,“其实我心里可紧张了,你不知道,严棋昨日跟我说这里好多的秀才,我一个村妇去教秀才,说出去谁信啊,如今看来,这书馆的风气确实好,至少他们没有瞧不起我,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这些都是从哪里学的,书上?为何学院的馆长都说没有听说过?”若论看过的书,她一个妇人如何也没有馆长看过的多的。
春晓掩饰性的笑了笑,“有一些是书上看的,但是大部分还是自己琢磨的,他们不知道也不奇怪,你想想他们科考又不考这个,谁吃多了没事去研究这个,也就我有这个闲工夫。”看了看时辰,“要不咱们回三叶镇吧,如今出发,天黑时分应该是能到家的,你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
“没有了,那就回吧。”
二人急急忙忙回了马行,与旺福打了招呼后便带着小花一起赶着马车离开了县城。与他们预料的相处不大,果真是天黑到的家。
回的时间太晚,春晓便没有去严大山处报到,而是直接赶着马车回了自己的宅子。
宅子的人也没有料到她们今日回,听到拍门的时候,前院值守的夏大营还有些紧张,直到听到小花的声音才确认是她们回了,忙去开门。
小花一路赶着车从侧道回了后院,“小姐,这会儿天黑了,那些首饰怎么办?”
“车厢歇到马房,明日早上我去那边的时候你帮我整理到房里,我回了再自己归类,弄完就去休息吧,今日都累了。”
喜梅知道她回来了,过来送洗澡水,二人洗了澡各自休息了。
早上十分早她就起来了,除了有些热,整个人浑身舒畅,她洗漱好换了衣服便离开了自己院子出了门。
时辰还早,周氏几个还没有出门,看到她也是十分意外,“你这么早,昨晚回的?”
“是啊,昨晚回来太晚了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先回家了,家里这些日子还好吧。”
“好呢,就是那个傅公子前几日又过来了,你不在他就走了,知道咱家书文要成亲,说是八号要来观礼,你说他这么殷勤,来得多了算个什么事,村子里的人该说闲话了。”
“你能管得住我还能管得住他,他左右不就是想打听棉花的事,随他去吧,这马上到日子了,家里准备得如何?”
“你还说呢,出去一个月才回来,原本还想让你帮忙来着,你嫂子给他们的房子收拾了一番,置了不少的东西,你有时间帮着你嫂子看看。”
正说田氏田氏就出来了,“小妹,你回了,啥时候回的啊,怎么站在门口说话,进来啊。”
“我就昨晚上回的,不好意思啊大嫂,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没帮忙。”
“要你帮什么忙!”田氏笑,“家里这么多人呢,你们车马行的事情理顺了没有?”
“理顺了,我把所有点都走了一遍所以时间长了些,铺子我也都看了,都挺不错的,昨日回县城我还看了小棋两个呢,他们如今都好,你们放心好了。”
“你去县城看了严棋?好就好,换了学馆之后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之前还想让他爹找个机会去看看的,只是最近为了书文的事,大山跟爹都忙的很,也没有那个功夫。”
“爹他们人呢?”
“他们昨日去了庄子,兴许弄得晚了没有回来。”
“这几日你们还下地?”
“如今地里棉花已经开始吐絮了,总得去巡一巡,没有之前忙,就是要多看着。”
“大嫂,你这头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娘说你新房布置了,等会儿我去看看。”
“你可得帮我看看,有什么缺的,咱们也能及时补。”
田氏将春晓带到了中间的套房,春晓一进去就看到了里面的变化,堂屋的座椅都是全新的,应该是从家具铺买的最新的样式,靠墙有各种好看的架子,她跟着去到新房。
一进去侧对面就是一张新的雕花木床,隔床不远是一张梳妆台,配了铜镜,床右边是两个多层考究的雕花柜子,正中间是一张圆桌配四个凳子,靠窗有一个书桌,这是大致的摆设,房间大,还有搭衣的架子跟箱子那些。
“大嫂,你这些不是五叔做的都是现买的吧?”
“五叔做的没这好看,再说让他做他如今也做不过来啊,这是爹跟大山他们去县城买回来的,怎么样,好看吧,还有帐子那些怕沾灰没有挂出来。”
“好看啊,还是这小辈享福啊,成婚的时候想要的都有。”她又看了看,“这都准备的够了,我看也没什么要添的了,若是真缺了什么,估计就差一套好的茶具,这个我来准备。”
“对啊,茶具我给忘了。你再看看,还有什么漏的。”
“被子那些准备了吗,虽说是女方准备的,但是我们也要准备几床吧。”
“准备了,用上次的三匹绸缎做的,那缎子我们是穿不出去的,做成被子倒是刚好,舒服又贵气,对了,你这次走,咱大舅妈又来了一回。”
“还是问小雪的事情,小雪知道吗?”
“娘让书凤问了小雪的意思,跟咱们想的一样,小雪大概是不愿意的,不过也没有直接拒绝,大约是怕让咱家为难,说是等怀天回来了再打算。”
“我这回经过彭东见了二嫂,他们说中旬出发,算算日子没几日就该回了。”
中午的时候严大山他们回了,看到春晓回来问了车马行的事情,这才知道东升也一起回了。
“回了好,咱村里如今好几家都等着他呢,他车马行新建,应该挺忙的,我没有想到他回得这么早。”
“这次多亏他一路护送我们回来,村里人等他做什么?”
“你这孩子,等他能做什么,自然是他的亲事,咱村里人如今也是长眼的,这么好的女婿谁都不想放过。”周氏在一旁笑。
春晓撇了撇嘴 ,“我看这事够呛,就前些时我还想给他跟小雪说个媒呢,结果反而惹他不高兴了。”
“你这么一说咱家小雪还真合适啊。”周氏一拍手,“他不同意?他怎么就不同意?”
“我哪里知道,他反正回了,您下回碰到他您自己问他好了,对了娘,咱大舅娘不是相中了小雪吗,你这是一点不想帮忙啊。”
“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如何帮忙,我只能帮着小雪多看几个到时候让她挑。”
“不是小妹,你还真跟东升说了小雪啊。”田氏看着春晓,“他生气了?”
“上回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自然是要说的,都知道是个好的谁还不往自家扒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不高兴了,哎,算了,我也不是那做媒人的料,以后就安安分分的等着喝喜酒就成了。”
“可不是,就你们妇人喜欢东家凑西家凑的,这种事情讲究的是顺其自然。”严柄发又问书文请人的帖子都写好了没有,让他拿给春晓看看,“看看有没有漏的,这回能想到的都要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