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脸孔,宛若石像。他闭目不言,威严坐在半空,毫无苏醒的动静。
这个一直到飞升,都只是个神体幻识躯壳的不灭仙身,究竟何时才能苏醒?
三界诸仙都在心里祈盼。
突然有仙者道:“不好!他还是要杀天!”
有仙君试图阻止:“血兽!他是真的不灭仙身,你不能杀他!”
“你会遭天谴的!”龙九突然大喊。
金色的刀锋灿烂夺目,血兽用舌舔了舔刀锋,他对诸仙笑道:
“可我还没飞升啊。”
“你已经是半神之躯了,你还要怎样?”一仙尊怒道。
血兽笑道:“是啊。我已经是半神之躯了。可当初星燃君揠苗助长,让这具身躯,光长力量,一直不得有飞升机缘。”
“说到底,因为我不是天道选择的生灵。”
一貌似二十出头凡人年纪的仙君,长得斯文潇洒的模样,在诸仙里看起来毫不起眼,却开口:
“如今,天界诸仙陨落。仙境已有如此多的天界仙骨,你若想上天,继续造登天梯就是了,何...何必动不灭仙身...”
他又补了句:“实在不行,我的仙骨给你。”他用腰间的酒葫芦敲了敲自己的胸脯。
血兽嗤笑出声,好笑的看着诸仙:
“怎么?你们这么害怕我烧了这真的不灭仙身?奥,我明白了。你们是怕神体幻识消失,羽神又自锁于三十三重天。再无神仙可以对付我,是吧?”
无道尊者咬牙:“血兽!不要忘了,杀天,无论成没成功,都会遭受天谴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会真以为,我烧死这不灭仙身,就会遭受天谴吧?”
“什么?”无道尊者和诸仙不免心里咯噔一响。
“如今的不灭仙身,是羽神曾在神戮大劫之前,贡献部分神元于天道。换言之,天道认的是羽神为天。而我,有羽神心脏。你们说,我若烧死这不灭仙身,天道会不会,就让我做这三界之主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带酒葫芦的仙君,悲痛道:
“血兽。羽神若知,将心脏给你后,你却用它来造无上杀业,他得有多伤心...”
血兽愤怒:“你懂什么?他当初将心脏给我,不过是为了将我镇压于神石中!我生来不洁和罪恶,他偏生要来多管什么闲事!我只好让他把他爱的三界,都毁个干净!”
三界诸仙哗然。
佛突然睁开了眼,原来,这就是真相。
可他已无力再去阻止血兽。
佛缓缓道:“所以当初,其实是你支配黯雾,让羽神发了狂。”
“不错。我让他欢喜,趁机盗取了他体内的创世神神力。再让他产生恐惧、害怕、憎恶、憎恨、痛苦。什么世上最干净至美的真神,不过是容易被影响神心的蠢货!”
握着酒葫芦的那个仙君就要去杀血兽,但临到半空,便被流光丝弹倒在地。他怒吼:
“血兽!你把羽神的心脏还给时玉!”
血兽又大笑起来:
“你以为,你们又是什么好人?不要忘了,紫阳元君,是被你们一起逼死的。”
那仙君颤着唇道:
“不...我们是被神体幻识影响了。”
血兽盯着他:
“那我问你,时玉修道之时,你们还未被儚术控制,那又为何听那假天帝的话,让时玉历经世上的一切无爱之苦?又为何,在他为仙后下界,听从天杀令将他抹杀?”
那仙君再也辩驳不出来。
血兽道:“罢了。我和你们争辩什么。你们不过和从前真神时代的诸神一样,都想致他于死地。”
佛道:“我想知道,你额上的心印,为何会再度出现?杀神印当初,不是已被星燃君消灭?”
血兽轻笑:“杀神印不死不灭。你莫不是忘了吧?”
“只要这世上有杀戮,战争,罪恶的负面情绪,黯气便不绝。”血兽目光暗冷:“我那可怜又善良的神君,就不会放弃渡化黯气。”
血兽指着自己的额头,那里只有一个淡蓝色的月牙印记,并无深蓝色的雾气裹挟:
“当初紫阳元君渡无爱炼狱,却不知何时,以神元窥得羽神往事。便在无爱炼狱里,将额上的月牙心印替换了,藏在了自己的心脏里。”
“他瞒过了星燃君,瞒过了神狐南柯,却唯独没有瞒过我。所以,我让他在怜世里杀死了星燃君。他为了让星燃君活下来,就将那心脏渡到了星燃君体内。”
“他可真聪明啊,竟连那月牙心脏的形状,都改成了接引昙花瓣的模样。我便知道,他体内也有神力。你们猜,他为何要让星燃君杀死他?”
佛沉吟片刻:“因为他得知,当年羽神渡化你向善失败,以致神戮大劫。而你的魂魄因羽神心羽而生,你的魂魄投胎转世后,就有了真正的善念。”
“可你的恶和那些负面情绪的黯气,仍纠缠在你的魂魄里,所以星燃君从出生起,就被黯气伴随。”
“紫阳元君更是担心你卷土重来,便想让星燃君耗尽神血,成为一个普通的妖兽。那样,便是你神力再强,也在这三界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可惜,星燃君因紫阳元君之死,走火入魔。更在你的帮助下,吞噬了龙神神力...”
血兽耸耸肩,但面无表情:
“所以你看,羽神便是只剩下一点神元,也想着要将我扼杀。我必须要上天,找他算账才行。”
“你...你不过是害怕羽神将你灭杀,才想要杀了羽神!”有仙者颤颤巍巍道出心中所想,却在血兽朝他投去阴冷的目光时,缩回了嘴。
四大天王之一的托塔跌坐在地,掩面道:
“原来...紫阳元君是为了三界才...才让星燃君杀死自己的。我...我们却还一直设法让他去死。我...我们都有罪啊!”
荆科怒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阻止这血兽上天,伤羽神要紧!”
紫阳元君没了,还有羽神的存在。血气风刚的荆科,持着青龙盘云长剑,就要刺血兽。
可血兽懒得和他们争辩,猩红的眸子阴狠暴戾:
“谁若再敢阻我,我让他立即灰飞烟灭。”
三界诸仙佛鸦雀无声,唯有荆科仍欲欲欲试,却被韩衣和另外一个整天门神死死拽住了手臂和堵住了嘴。
佛骨终于耗尽了所有的佛光,佛的肉身和金色莲花座,甚至于白执残了的尸身,一同在空中化为了金色和白色交织的碎光。
荆科见状,终于崩溃大哭。
二十八镇天门神齐齐朝着佛和白执消散的方向,躬身行礼:
“送——青面仙君。”
荆科终于掰开了韩衣捂自己嘴的手,怒道:
“杀死白执的家伙就在眼前,你们怎么不动手?凶门神死了,身为镇天门神的骨气都去哪了?!”
二十八镇天门神都低下了头,唯有韩衣拦在荆科面前:
“可白执说,身为镇天门神,职责是守天。身为仙者,不能被复仇心蒙蔽。”
荆科怒吼:“那你们去杀了血兽啊!为什么都不动手?!就因为他比你们强吗?!”他甩开了拽住自己手臂的镇天门神,提着青龙盘云长剑就朝血兽冲了过去。
而此时,仙境战场上,处处滚动的黯气,突然消失了。
甚至于血兽身上的黯气,也被那交织的金白碎光一同带走了。
荆科怔在了原地,跪地痛哭:
“白执,对..对不起,对不起...”
七裟的佛骨,终于化去了自己的执念。
但是六道皆有探索的佛,却迎不来新生。
如今的黯气,比真神时代的黯雾弱了许多,这是羽神在前面铺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