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化作了一尊石像。
那带走时玉尸身的人,又是谁?
一身黑色的斗篷,将全身上下都遮得很严实,脸上只露出一双幽幽的紫瞳。
火炎想起来,无爱炼狱前,这人也是这样的打扮。
他们以为,他就是天帝。
可如今看来,是这人抢占了真不灭仙身的肉身。
甚至于统治了三界数千年。
神秘的黑影人,出现的同时,也带来了如花雨般的紫色夕颜。
洋洋洒洒,像要下个没完。
简直像三界的眼泪。
而这样的夕颜,是十分致幻的。
除了火炎、烛阴之泮的妖兽、白执和佛,其余等人,都陷入自己的幻觉里。
不得解脱,又各种古怪滑稽的神情。
黑影人在肩上扛着时玉后,就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火炎。
火炎见状,朝黑影人大吼:“你是谁?!把时玉给我放下!”
但黑影人,快速闪动一下,便带着时玉消失了。
火炎立马要去追,就被墨苍君抓住了手腕。
墨苍君厉声:“小炎,随我回去。关于杀神印的一切,已经结束了。”
“结束?怎么结束?大哥,如果今天,被杀死,被带走的,是邺风。你会怎样做?”
“我曾以为,大哥你,看在邺风也曾被黯气所缠的份上,会是支持我和时玉的后盾。原来,是我看错大哥了。”
墨苍君道:“随我回去。小炎,总有一天,你会忘了他的。”
火炎凄然的笑了下:“忘?怎么忘?你能忘了邺风么?”
墨苍君心头泛起一股怒意:“紫阳元君不是邺风,邺风也不是紫阳元君。”
火炎叹息一声:“是啊。邺风哥哥没有杀神印...”
龙神的丹药,压制了体内吞云珠灵力的乱窜,让他不至于走火入魔。
但也同时压制了他大半的半神之力。
火炎快速化出金色长刀。
血溅四处,他竟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顿时,从幻觉里回过神来的三界诸仙佛们,就在火炎的面前,蠢蠢欲动着自己的仙力。
锋利的刀光,被红色的鲜血灌溉、包围。
火炎竟是以血灌溉流光丝,为其注入了自己仅剩不多的神力。
猩红的眸再度亮出时,周身的杀气腾腾。
墨苍君就惊愕道:“火炎!你以为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给我住手!”
半神之血,杀灭杀神印,已用了大半。
他便是再强又如何,流干了神血后,还剩下什么。
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兽。
墨苍君伸出手,企图拦住火炎的动作。
但三把金色飞刀乱窜之时,狠厉的一掌就推向了墨苍君。
可怜那墨苍君,成了废物龙,根本不能承受这弟弟的狠厉一击。
“大殿下!”山尊和金灵同时慌忙大喊。
空中一阵爆炸尘烟起。
墨苍君落在地上,好半晌都看不到任何动静。
龙神丹药克制吞云珠灵力的作用,彻底消失。
近乎于烟花一绽的强大半神之力,瞬间冲破了以十大尊者为首的包围圈。
红影一蹿,朝着神秘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夕颜花,瞬间凋零。
......
行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
一朵朵金色的焰,萦绕着精贵的红袍。
高大的身影,一步步朝前。
黑靴之下,仿佛浴血。
要活着,要活下来。
他一定还有很多神力。
他不能倒下。
要带时玉回家。
要带时玉回家去。
固执的念着,想着。
就看到了那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站在一尊巨大的石像下。
巨大的石像,没有五官。
但幽幽的紫瞳,仰望着石像时,就流出了一行清泪。
他想他。
然后蹲下身,近乎于颤着手的,一遍遍抚摸石像的衣角。
火炎朝着黑影人,缓缓逼近。
要把躺在石像下的时玉抢回来!
察觉火炎的靠近,黑影人头也不抬,一掌将火炎这虚弱的半神给拍飞去三丈远。
红影重重从半空砸落,头晕目眩下,火炎努力的坐起了身。
能这么快的找到时玉,是因为时玉仍手腕上戴着他送的白色龙骨镯,那上面,有他的一点心头血。
黑影人带时玉的尸身来这里干嘛?
火炎环视了下四周,荒败,萧条。
繁荣的城镇,仿佛出现在昨天。
此地,竟是无根镇。
黑影人为何要带时玉的尸身来无根镇?
还未彻底站起身,黑影人,就来到了火炎的面前。
寸掌穿了火炎的心脏,抽出来血红色的一只手,黑影人道:“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你究竟还有什么胆子,活着...”
他的声音很冷,像上万年都不曾化过的冰霜。
火炎瞬间垂落,却努力用一只手掌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火炎咬着牙昂起了头:“你...到底是谁?”
黑影人冷笑:“我是谁?你居然问我,我是谁?”他揪住火炎的衣衽:“你们都忘了。没有关系。我记得就好。”
黑影人双手拽住火炎的衣衽,像对付一个千年万年才见上面的仇敌,他用灵力,将火炎整个人都举在了空中: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你的错。是你导致了一切。你究竟为什么还会觉得,可以守在他身旁。”
火炎怔愕:“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黑影人不答,陷入自己癫狂的责怨里。
在要被黑影人摔落到地上的时候,火炎趁机扯掉了黑影人的帽子。
黑影人的脸上,是一张贴合的黑色面罩。
在盯着黑影人的紫眸时,火炎口中喃喃一阵,流光丝就化作两只金蝶,突然扯下了黑影人脸上的面罩。
做完这一切后,火炎再次重重落在地上。
身体的剧痛袭来,仅剩不多的半神之力,又开始在流失。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血是流不完的。
毕竟被时玉摔打过那么多次。
毕竟流出的血,对修真界的很多人来说,都没有什么用。
可此刻,为什么,他的心,却十分的绞痛。
简直不能呼吸。
火炎躺在地上,恍惚又看见了时玉那焦躁的脸。
他扯出安慰他的笑容:“乖,别担心。我一点也不疼。我这就带你回家。”
回我们自己的家。
不是烛阴之泮。
是那个只要有我在,你就有家了的那个家。
心,突然就不疼了。
火炎再度爬起了身。
但看到眼前的人时,火炎愣住了。
脸上的面罩被揭开后,黑色斗篷,就被黑影人自己解开了下来。
斗篷落在地上,露出来的,是一张绝色。
黑发玉簪,浅白素袍。
黑葡萄样的眼睛,十分平和,但又有着隐约的痛苦。
不是甘玉,又是谁?!
火炎喊得有些迟疑:“甘..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