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用特制的小刀和剪子一点一点将廖蒙背上的棉布清理干净,才终于看清楚了他伤口处的情况。
背部应该是刀伤,且伤口较深。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这种伤口如果不好生处理,愈合极其困难。
尤其廖蒙自个儿又是个不在意身体,且嘴硬的人。
楚月将之前已经崩开的线处理掉,随后用白酒给他清理之后,便拿过针线给他重新缝合伤口,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廖蒙一声不吭,额头上却已经浸满了汗,撑在膝盖上的大掌也已经紧握成拳,手背处青筋凸起。
楚月望着他这模样,心里还是挺佩服的。
“好了。”楚月将沾满了血渍的布帕推开,从一旁拿起廖蒙的衣服递给他,“廖大哥还是自己穿?”
廖蒙往她的方向望了眼,唇色已经泛白。
“老子都这样了,还怎么穿?”
楚月笑了笑,这才拿着衣服一边往他身上套一边说道,“知道疼,廖大哥就注意着些,今日我给你处理伤口还小心翼翼怕弄疼你,要是伤口再崩开,下次我可不一定有这样好的耐心了。”
廖蒙眉头微拧。
“啧!小东西,居然敢威胁老子。”
将衣服给他套好之后,楚月便去收拾刚才用到的工具了。
“别以为你是个将军我就会怕你,论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一点儿都不比你生疏。”
“嘿!小东西。”
楚月的话显然挑起了廖蒙的胜负欲,抬起巴掌就要乎向她,转而一想,她可不是自己手底下那些糙汉子,万一拍坏了可咋整?
想到这里,便又缩回了手。
他往楚月的方向扫了眼,“诊费多少?”
楚月垂眸望了眼廖蒙空瘪的钱袋子。
“你有银子?”
廖蒙抿了抿唇,理直气壮的说道,“没有。”
楚月耸了耸肩。
“那不就得了,先欠着吧。”
廖蒙满脸激动,“欠着怎么行?这诊费老子是一定要给的。”
楚月端起托架上的脸盆,蹙眉望向他。
“你身上没钱,怎么给?”
“老子可以……可以……”廖蒙灵机一动,“老子可以留在你这医馆打杂抵扣诊费。”
望着他这五大三粗的个头,楚月只觉得额角突突。
“诊费的事先不着急,廖大哥还是先将伤养好再说吧。”
见楚月端着盆便往楼下走,廖蒙赶忙起身跟在她身后。
“老子虽然糙,但老子做活可细致了。”
楚月回过头。
“别说你如今还是个伤员,就算你不是伤员,我将你一个刚立了战功的大将军扣在医馆里做活抵扣诊费,明儿脊梁骨都能被人戳破你信不信?”
廖蒙眉头一挑。
“谁敢戳你脊梁骨,老子削他!”
楚月端着盆子继续往楼下走。
“廖大哥就别在这里给我添麻烦了,回头你削了人家,咱俩还得一起吃官司呢,快回去养着吧,等伤养好了,诊费你爱还不还。”
听到这里,廖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还肯定是要还的,不过你得给老子一点时间,老子手里的钱都拿去养手底下那些弟兄了,等我有钱了,肯定第一时间给你补上。”
“行。”楚月将盆子递给凝冬,转而又望向已经下了楼的廖蒙,“廖大哥回去好好养着,尽量侧卧,饮食清淡,不要喝酒,明日再来找我换药。”
“好嘞!告辞。”
望着廖蒙远去的背影,楚月叹了口气。
“明明欠钱的是他,却跟个大爷似的,还真是……”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便继续忙活自己的去了。
……
下午,庄慧云领着陆长廉来了医馆。
望见两人,楚月面上满是惊喜。
“堂兄堂嫂来了。”
“弟妹。”
“堂兄堂嫂稍等,待我先将医馆中的事情安排一下。”
庄慧云和陆长廉二人点头,只在一旁站着耐心等她。
楚月转身与吴修文交代一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便领着两人去了如意居。
医馆病人多,也不方便说话,如意居隔的近,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饭点,说上几句话之后,能顺便在那边吃个饭。
如意居的包房中,陆长廉小两口坐一边,楚月坐在他们对面。
“堂兄怎知堂嫂就在京城?”
楚月说着,给两人倒上了茶水。
陆长廉笑望了庄慧云一眼,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大腿,“我本也不知道她在京城,今儿和几个兄弟在外头闲逛的时候,正巧见她从一家脂粉铺子里出来。”
楚月了然,“堂兄原本没打算回南坪镇吗?”
“回肯定是要回的,只是我才入了兵器局,还得先将这边的事情熟悉熟悉再说。”
楚月笑着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如今堂兄都是有正经官职在身的人了,恭喜。”
陆长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是多大的官,要不是星河之前给我周旋,我如今还不定能活着回来呢。”
“总归如今一切都好了,堂兄这几年的辛苦也得到了回报,这就够了。”
“弟妹说的是。”陆长廉笑着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眸望向楚月,“对了,我听慧云说星河如今也在京城,他人呢?”
楚月放下手中茶杯。
“他在袁府,他老师那里。”
“听说他会试以第一的名次通过了?”
“是。”楚月点头。
陆长廉一脸自豪又羡慕的神情。
“要我说,咱陆家的兄弟中,还得是星河,全靠他给咱老陆家长脸了。”
楚月笑了笑,又与两人聊了会便招呼小二点了几样招牌菜。
吃了饭,陆长廉便和庄慧云离开了。
楚月又在如意居坐了会,直到天快黑了,才在凝冬的催促下坐着马车直奔京郊。
……
马车一路上没停,待到了庄子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最近天气暖和,张政便住到百花园去了。
那边地方大,楚月在偏僻的地方给他盖了一处小院,环境优美,又能日日吃到美食,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人间天堂。
至于楚月,习惯了庄子上的宁静,便仍旧住在这里了。
关键是,百花园人多,若相公总去那里,容易被人察觉。
楚月刚从马车上钻出来,便见屋里走出了一道身影。
“怎么回来的这样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