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贵微愣,回头望向紧闭的院门,原本落寞的神情突然明媚起来,笑的像个一百多斤的傻子。
“秋英,我明儿便去找媒人来。”
他大笑着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许是被两人的动静吵到,方氏披着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望着门口的张秋英,面露不解。
“秋英,我方才好似是听见大贵的声音了?”
张秋英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是他。”
结合方才听到的声音,方氏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晚上的不睡觉,他来咱这儿作甚?”
“他说他想娶我。”张秋英坦白道。
方氏心底一惊,“你答应了?”
张秋英点头。
“嗯。”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方氏,“婶子,对不住了,我主要觉得我这条件,实在是配不上您的儿子,而且我和陆大哥相识在前……”
话到这里,她便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事已至此,方氏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虽然觉得惋惜,却还是大度的说道,“没事,大贵虽然成过一次亲,人却是个好人,婶子懂得,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嘛,谁让大贵先遇上你呢,婶子祝福你们。”
见方氏并未与自己见气,张秋英才总算放下心来。
“多谢婶子,天色不早了,婶子歇着去吧,我也得回屋陪苗苗了。”
“好。”
两人说完,便各自回了屋。
……
第二天一早,陆大贵原本是想找云翠荷做中人去与张秋英说媒的,然后,云翠荷却并没有同意。
“与其找我,你不如找那方氏说媒,让她吃到你们的猪蹄髈。”
“为何?”陆大贵不解。
云翠荷耐心与陆大贵解释,“原本方氏是要将秋英说给她自己儿子做媳妇的,结果被你截胡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痛快,你之前与她也在医馆相处了一个多月,原本也是熟人,她又和秋英住在一个院子,由你去找她说媒,多少能缓和其中的关系,想来她也乐意。”
方氏原本也不是恶人,这桩婚事由她来主持,想必心里的不痛快也就没了。
“还是婶子想的周到。”陆大贵一拍大腿便站起身来,“我这就找她去。”
云翠荷忙喊道,“你还没吃饭呢。”
陆大贵边跑边摆手。
“不着急,回来再吃。”
望着他的背影,云翠荷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他这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媳妇儿要跑了呢。”
楚月浅笑道,“可不是?媳妇儿差点就要被别人看上了,他当然急了。”
吃完饭,楚月嘱咐了云大保兄弟两一番,便将买田的四百二十两交给两人,让陆大贵驾着骡车送他们去水月村。
昨儿东西买的多,一车根本拉不下,楚月便让他们将紧要的东西先带上,让陆大贵这些日子往庄子上去帮帮忙,多跑几趟将东西送去。
骡子在庄子上还是有大用处的,除了拉重物,还能用来犁地。
只不过八十亩田地光靠一匹骡子肯定不行,想来大舅二舅那边会安排好才是。
楚月又想着,既然庄子上少不得牲畜,到时候怕是还得买两头牛养在庄子上才是。
送走云大保兄弟两,楚月便领着黑木往医馆去了。
才刚到医馆门口,便见一男一女两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中年人从医馆旁边冒了出来,快步来到楚月面前。
“请问,这位可是楚大夫?”
这会医馆才开门,里头也没有旁的病人,只陆玉芳在柜台后盘点昨日的账目,这两人为何不去医馆中等她,反而在外头截她作甚?
楚月望着面前两人,满脸疑惑,“我是,两位是来看病的还是抓药的?”
那两人对望一眼,女人咬了咬牙,在楚月面前跪了下来。
“还望楚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计较我儿的过错。”
楚月眉头一挑。
“这位夫人,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
她隐约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我是严子棹的母亲,昨儿官府来人,说是我们家子棹夜闯星月医馆,被扣押在衙门,昨儿已经打了三十大板,过两日还得送去县衙大牢蹲上两年才能出来。”
严母一边说,一边心疼的哭了起来。
“子棹从未受过这种罪,昨儿被打了三十板子,连个给他疗伤的大夫都没有,接下来若是还在牢里蹲上两年,不说耽误了科考,待他出来都十九了,又有这么一档子事横在中间,将来娶妻生子都是难题,还望楚大夫通融通融,莫要与他计较,您想让我们付出什么,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楚月并未因为严母的求情而动容。
“所有人都该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负责,严公子也不例外,我既然已经将他送去官府,便不会去保他出来,这次他是入室行凶未遂,若是他做了点什么呢?我又能找谁说理去?严夫人和严老爷还是请回吧。”
严母拉着楚月的裙摆哀求道,“楚大夫,我知道这次是子棹的过错,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楚月不为所动。
“据我所知,严子棹从前跟着蒋高义做过不少混账事,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严夫人的保证,我是半点不敢苟同,我还有事要忙,便不与两位多说了。”
说完,转身便要往医馆中去,严世涛却上前两步拦住了楚月的路。
“楚大夫!我夫妻两确实是诚心实意来与你道歉的,还望楚大夫得饶人处且饶人,放我儿一条生路!”
这会虽然还早,附近却还是有人经过,周边也有不少开门做生意的商人。
听到星月医馆的动静,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陆玉芳听见外头的动静,也放下了算盘和账簿出了医馆,昨日黑木和郑原一早便将严子棹送去了衙门,她并不知晓前天发生的事情,所以在望见拦着楚月的严世涛和跪在地上的严母时,她的眼底闪过惊讶。
“这是怎么了?”
严母望见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怒意,恶狠狠的指着她开骂。
“都是你这个水性杨花,嫌贫爱富的贱人!自个儿和许员外家的公子不清不楚还来和我儿相亲,我就知道,鸡窝里飞不出凤凰,穷人家里出不来好货,我当时也是瞎了眼盲了心才会觉得你还不错,要不是因为你,我家子棹也不会来星月医馆,他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你就是个扫把星,往后谁娶你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