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半晌骡车,陆大贵才摸着脑袋望向张秋英。
“我得走了,去了县城还得办点事,怕去的迟了,回来就晚了。”
张秋英点头,“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哎。”
听到张秋英嘱咐自己小心,陆大贵还挺开心的。
他跳上骡车,便驾着骡车离开了。
直到骡车完完全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张秋英才掩上院门。
望着只剩下她一人的院子,眼底有失落,更有迷茫。
想到方氏的话,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或许可以稍稍做一些改变了。
……
楚月到医馆的时候,陆玉芳已经在里头清点药材了。
方氏则领着苗苗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等着楚月。
见楚月来,方氏忙拉着苗苗站起身来。
“楚大夫,你可算来了。”
楚月三两步来到方氏身前,“方婶子找我可是有事?”
“我这不是听说医馆里来了两个人嘛,便想问一问楚大夫,我儿子那事……”方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知道楚大夫这里人员紧缺,不可能等我儿子一人,今儿就是想来问一问,如果不需要人了,我便托人与他去个信,让他暂且在县城做着,待楚大夫这里再需要人的时候,再辞了那边的事情回来。”
“原是因为这事。”楚月回道,“他若是满意咱这儿的工钱,婶子放心让他回来便是,医馆里的跑堂还空缺着呢。”
听到这里,方氏松了口气。
“行,问过楚大夫,我便将心放在肚子里了,不耽误楚大夫,我得回作坊帮忙去了。”方氏说着,便要拉着苗苗往外走,似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望着楚月,“楚大夫,还有一事,我想先问一问你的意见。”
楚月面露不解。
“什么事,婶子直说就是。”
方氏轻轻捏了捏苗苗的手,面带笑意,“这两日相处下来,我觉着秋英那孩子不错,正巧我儿子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便想请楚大夫的婆母做个中人,给两人说和说和,不知道楚大夫可同意?”
楚月有些惊讶。
方婶子怎的突然就看上秋英姐了?
她儿子要是和秋英姐成了,大贵哥咋办?
只是人家要是想促成这事,她也不好拦着。
“这是好事,我怎能不同意?只是秋英姐她同意了吗?”
方氏忙回道,“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我寻思着,等她见过我那小儿子了,说不定就改主意了呢?”
楚月点头。
“我记得不错的话,方婶子的儿子才十七吧?”
“是,十七。”方氏叹了口气,“秋英是个苦命的孩子,虽说比我儿子长了三岁,但她识大体,又懂得照顾人,这就很好了,我也不介意她嫁过人。”
方婶子这样说,楚月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既然这样,等方婶的儿子回来之后再说吧,总归咱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成,我儿子大概再有个三四日就回了,到时候我再领他来楚大夫这里。”
楚月点头,“好。”
“那我先回去忙活了,楚大夫自个儿也忙着去吧。”方氏说完,便拉着苗苗出了医馆,快步往作坊去了。
楚月望着方氏的背影,眉头微微拧起。
陆玉芳见状,忙问道,“月月,你怎的这副表情?”
楚月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这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叫人看不懂。”
就在这时,郑原从后院进了医馆。
“主子。”
楚月回过头,抬腿便随着郑原去了后院。
“那严子棹可送去衙门了?”
郑原忙回道,“天刚亮就送过去了,衙门已经将他收押进了大牢,具体如何处置,奴才便不得而知了。”
楚月点头,并不关心衙门会如何处置严子棹。
“这些日子不要松懈,盯着咱们医馆的不只严子棹一人,你晚上在医馆,便上点心,白天有黑木看着,你可以歇一歇。”
对于楚月的吩咐,郑原一一应下。
“奴才知道了。”
楚月回了医馆中,见着会医馆没人,便去了柜台处,仔细翻看着百子柜中的药材。
结合前两个晚上的事情,楚月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只是却又说不上来。
玉芳接触药材的日子毕竟还短,说不定会有遗漏的地方。
陆玉芳满脸疑惑。
“月月,你在找什么?”
楚月一边翻看一边说道,“没找什么,看看这些药材是否变质。”
她说完,从小屉子中拿出药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陆玉芳见状,底气显然有些不足了,“我日日都有检查呢,应当是没事的吧。”
在检查了十来个小屉子之后,楚月捻着手中的人参片,突然蹙起了眉头。
“玉芳,你上次检查药材的时候,这些人参片便是这样的吗?”
陆玉芳望着楚月手中的人参片,面露不解。
“是啊,怎了?”
“这些人参片恐怕都不能要了。”楚月将参片重新放回屉子中。
陆玉芳心里一惊,“为什么?这一屉子人参片得有七八两呢,得值不少银子了!”
而且,这参片看着也没问题啊。
楚月将自己捻过参片的手指在陆玉芳面前摊开。
“你看。”
陆玉芳仍旧不懂。
“就因为上面的粉尘吗?参片都是今年年初进的新货,药效还在就成了,咱没必要就这样将参片丢了。”
楚月摇头。
“并非我舍得丢弃这些参片,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参片上头的粉末该是藜芦。”她望向陆玉芳,“可还记得我之前教过你的十八反和十九畏?”
陆玉芳愣住,细细回忆之下,才满脸惊讶的望向楚月。
“人参和藜芦不可同食,剧毒,严重者,可致人死亡!”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屉子中的人参片,“所以,这些人参片不能用,是因为人参片上的粉末是藜芦?”
楚月将屉子放在柜台上。
“粉末状的藜芦虽然不太好分辨,但根据味道和性状也不难判断出来,这些参片根本不是我们原本放进去的参片,而是后来被调换的,根据我的推测,他们应当是将新鲜藜芦捣碎之后,取藜芦汁涂抹在参片上,若是不细细用手搓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