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江湛听到言卿墨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这人杀了还是没杀，你自己不知道？”
“没，没有。”
江湛丝毫没有料到，言卿墨上来就会问他这个问题。
“嗯，也是！”
“要是杀了的话，这字大概也不会写成这样。”
言卿墨的目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轴，上面的字迹因为书写之人的心境，虽然看着还算工整，但原本能写得潇洒自如的运笔，此时却是有些断断续续。
“先坐吧！”
“是，多谢墨导师！”
江湛坐在言卿墨的对面，胸膛挺直，双腿并拢，一副马上就要接受教训的神情，看得言卿墨都有些要被他给逗笑了。
“既然人没有杀，你也算是通过了考验，别这么紧张了。”
“你这一副表情，倒是显得我有些凶神恶煞了。”
“我，我通过考验了？”
江湛听到言卿墨的这一句通过，整个人先是震惊的瞪大了双眸，而后便是双肩一松。
仿佛压在他身上千斤的巨石，就这么瞬间卸落在地。
但江湛还是有些不明白，只是因为这次他控制住，没有杀人，就算通过考验吗！
江湛的眉头再次蹙起，而此时观察着他的言卿墨，也自然是能猜得出江湛的想法。
“江湛，你杀过人吗？”
“啊？”
江湛再次被言卿墨问出的问题，给整的一懵。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没有。”
“想知道杀人的真实感觉吗？”
“不，不想。”
“是不想，还是不敢？”
言卿墨的问题再次让江湛沉默，但这一次，江湛开始认真地思考着言卿墨这样问的用意。
“在你的幻境之中，杀戮可不是一件能让你这么犹豫的事情。”
“可是现实不一样。”
江湛这次倒是终于开了口。
“是啊，现实不一样。”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说明你已经能基本上分得清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
“可是我今天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我差一点就——”
“差一点没有，和没有，结果都是一样的。”
言卿墨自然是知道江湛在面对那人时的挣扎，但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江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第三次机会吗？”
“不知道。”
对于言卿墨的这次考验，江湛也很是诧异，毕竟言卿墨的行事风格并不像是会给人多次机会的那一种。
“今天孔旭峥来找我的时候，说起了你当时的状态。”
“挣扎、压抑、割裂。”
“这是当时他对你的形容，他觉得如果没有人再出来帮你一把的话，你会直接疯掉！”
“可我却不这么觉得。”
言卿墨的目光对上江湛惊讶的眼神，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笑。
“心魔的产生，大多是来源于执念和欲望，如果你在抗争它的过程中，表现的是平静、顺利、轻松，那我才是应该彻底放弃你。”
“因为你最终选择的，是走向深渊，融入黑暗。”
“墨导师，谢谢您，还愿意帮我。”
江湛知道，虽然他也相信自己最终能战胜心魔，但是没有言卿墨关键性的点拨和考验，他会遇到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嗯，这个谢谢，我的确是应该收下。”
“不过江湛，我能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的一世。”
“你的心魔并没有真正地清除，它现在只是能被你的理智，还算清醒地区分开而已。”
“我刚刚问你，有没有杀过人，这个问题不是随便那么一问的。”
“杀人。”
江湛喃喃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今天晚上从见到言卿墨开始，这两个字好像就一直在被重复。
“你迟早都要开始杀你人生中的第一个敌人。”
“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是将来的以后。”
“这个人，你在杀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是想还是不想，也不会考虑是敢还是不敢。”
“你手中的利剑就那么轻轻地一划，又或者是重重地一刺，这个人就会倒在你的面前。”
“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真实的杀一个人的感觉。”
“真实的，杀人地感觉？”
江湛忍不住地在言卿墨的言语中，幻想着他第一次动手会是何种情景，但紧接着那隐匿在心中的嗜血之感，就会顿时有些翻涌。
“呼——”
言卿墨看着江湛顿时深呼吸地平稳了一下心绪，口中溢出一声轻笑。
“看来这心魔的牢笼，编织的还不够紧啊，仅仅是被我这轻轻一勾，就能把你的心绪乱成这样。”
“墨导师，你刚刚是故意的？”
江湛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墨导师还会有这种恶趣味？
“嗯，故意的！”
“但也是给你提个醒！”
“江湛，我前面说的那些话，虽然有引诱的目的，但也是你将来真的要面对的事情。”
“人，一旦有了第一次动手之后，一切就会变得顺其自然。”
“可能第一次，你会感觉到恐惧和骇然，但是一旦次数多了，你可能就会变得漠然，甚至还有兴奋。”
“尤其是，你的心魔并没有完全地消除。”
言卿墨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静，她就像是说着很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情。
这让江湛觉得，他们的墨导师好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墨导师，那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我？”
言卿墨没想到，江湛这时候还有心思问她杀人的感觉。
“你小子，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咳咳！墨导师，我也就是想做个参考，万一就给我启示了呢！”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八卦的。
“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可能也不能称之为人吧，不过要说感觉的话，应该是劫后余生。”
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恐惧，在末世是最应该被丢弃的一种情感，这是言卿墨很早就懂得的道理。
“那后来呢？”
“后来！”
言卿墨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好奇的江湛，冷笑一勾。
“要想知道后来，不如你亲自来体验一下。”
“我觉得，若是动手慢一点的话，你应该可以看到我杀你时的表情。”
“这样，你就能知道答案了！”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