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魏阴艰难的问道。
张星月抽出长剑,将剑举在胸口,两指划过长剑。
“凌绝!”
“唰!”
一剑封喉!
剑光从魏阴头部断裂处冲出,直直飞远。
这时,张星月才淡淡说道:“我不告诉你。”
静。
全场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一剑震惊了。
先前还打的有来有回,怎么就……
司徒仪喃喃道:“这是什么招式?这是什么招式?”
司徒仪也是用剑的行家,但从未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任何人身上见过这样的招式!
这是最纯粹的一剑,这一剑不求什么,只求杀人!
张星月注意到司徒仪的异样,淡淡道:“此招名为‘凌绝’,是我前日里意外所得,此剑只求杀人,没有杀心,没有杀意,只想纯粹的出剑,然后杀人。”
“没有杀意……却要杀人?”司徒仪问道。
“剑修,为何而杀人?”张星月反问道。
“……”不仅是司徒仪,在场见识了这一剑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件事。
张星月在讲他的剑道!
现场布道!
连厉龚都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因为他也是用剑之人,他也想知道张星月的剑道是什么。
往日,所有人都将自己的道、功法、法决都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从其中寻到什么漏洞或者弱点,以此来克制自己。
而张星月,却将自己的道告诉所有人!
可惜,张星月的问题无人能答。
“为名利?为资源?为修为?为亲朋好友?还是为什么?”场下,有人思索着。
张星月有些感慨。
这些人不纯粹,所以总想着做事要有原因,出剑要有由头。
只有司徒仪眼神微明,抬头看着张星月,却不敢说出嘴边的答案。
张星月鼓励的点头笑道:“看样子司徒前辈有答案了?”
司徒仪略一迟疑,还是说道:“出剑便是出剑,不为别的,只为出剑。”
张星月开怀大笑,笑得眼角带泪,最后突然一停,问道:“司徒前辈可愿入我星月宗?”
司徒仪一惊,随即大喜道:“我青云门愿举宗并入星月宗,以星月宗为主!”
张星月笑道:“司徒前辈若是愿意,自然可以,不过门下弟子需经我亲自考核方可进宗。”
司徒仪怪道:“这是为何?我门下弟子都是身家清白之人,绝无其他门派奸细!”
张星月摇摇头,说道:“我星月宗,只招纯粹之人,百年来,我仅为一人破例。”说完,淡淡的看了一眼大长老。
众人都知道星月宗这事。
天下不少人都想入星月宗,可惜星月宗入宗都得被张星月亲自审核,十分严格。
宗内看似人多,但大多都是杂役或者外门弟子,宗内长老算上大长老共有四位,其中三位分别是器长老、卦长老、食长老,而大长老则是闲职,有一定权利,但几乎只是挂个名罢了。
至于内门弟子,则都是三位长老招的弟子,专门钻研炼器、卦术、灵食。
真正的弟子其实只有两人:苏扬和林娇娇。
如今,张星月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招司徒仪入星月宗!这出乎了包括司徒仪本人在内所有人的意料。
“司徒前辈说的不错,出剑就是出剑,不要想其他,不要顾虑其他,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算什么剑修?剑修,只有剑!”张星月肯定了司徒仪的说法,随即负手说道:“都说剑修能以万物为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此乃剑心。”
“但心中思虑太多,出剑前要想出剑的力度,角度,心中所想太杂,权利、势力、资源,从而心有挂碍,有了挂碍,出剑则迟滞。”
“所以剑修应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心无所想,出剑如神,是为剑神!”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席话惊呆了,这几乎颠覆了传统剑修的观念。
厉龚如遭雷击,随即喷出一口鲜血。
张星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厉龚,你心中所想太杂,思维太过纷乱,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早晚都会被剑心所伤,道心受损理所应当。殊不知任何东西都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之上。”
“作为修行者,你不如凡人,总想去求一些与自身实力不匹配的东西。普通人会奢求皇位吗?在场之人,单论实力你只能排前十,凭什么你来做这个‘盟主’?凭这可笑的阵法?没了阵法,没了剑,你可能连魏阴都不如。”
“作为剑修,你不如司徒前辈,心思太杂,道心不坚,连心中有剑的境界你都没有达到,你算什么剑修?不过是一个用剑的普通修士罢了。”
“有实力才有权利,而并非有权利才有实力,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不,你只是被权利冲昏了头脑,被魏阴这疯子说迷了心。你觉得你能取代我,能带领这个世界走向更好,然而你不能,你的做法只会将这个世界变成百年前的世界,导致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越说,厉龚的脸色就越阴沉,到最后,厉龚忍无可忍,怒喝道:“我还不需要你一个小辈教我如何做事!张星月,来战!”
说罢,提剑便上。
身后,生死轮转阵再次激发,加持在厉龚身上。
张星月没指望自己用嘴巴就让厉龚投降,招架住厉龚的剑,继续说道:“你看,你只能依靠阵法才能与我对战,没了阵法,你与魏阴无异。”
“阵法也是我实力的体现!你管不着!这阵法是我想出来的,为何不能用!”厉龚不知是在告诉张星月,还是在说服自己。
张星月听了,更是失望:“你还去研究阵法?作为剑修,就不该去心念它物,而是专心于剑道,我当初实力弱小之时,虽也有万般手段,符篆、阵法、丹道、御兽、武道我都有涉及,但我不会去深入研究,我只是将其作为提升我剑道的踏板,我只做参考。”
“即便是现在,我也只会扔仲奇给我制好的符,炼制好的丹药,定好的阵盘,武道我也只会一式虚无重锤,那是我元婴期时师傅交给我的,至于御兽,这世间有什么兽比我强?”
“我心中坚信,任凭世间万般道,唯我剑道无敌!”
“你什么时候那么多废话了?”厉龚气喘吁吁的挥剑,几乎失了章法,问道。
“这并非废话,厉龚,悬崖勒马,不要错下去了。”张星月摇摇头道。
“我活了一千多年,那需要你一个小辈教我做事!先把你自己活明白吧!我厉龚一生行事随心随意,何须他人指指点点?”
“年岁不是你优越于我的地方,看不透你活万年也无用。你活了千年却连我这个百年的晚辈都比不过,建房子这方面,石头如何比得过砖?若是年龄能够代表一切,在场哪位掌门不比我年长,可哪位实力比我强,见识比我多,走的比我远?”
“目光仅放在一个世界,你凭什么跟我比?”张星月的话愈发犀利,狠狠地刺痛了厉龚的心……当然,也有在场诸位的心。
这话太得罪人了,什么叫没你强?你信不信……
哦,还真没你强。
即将成为大乘期的张星月别说在场,就是在这个世界都无人比得过。
“这个世界?你什么意思?”厉龚停手问道。
“看来师伯还没跟你说?”张星月奇怪道。
厉龚转头,看向大长老。
“不必看他,我告诉你吧。在场各位都可以听听。”张星月道。
“前些日子,我发觉修行再难存进,便放弃闭关苦修,而是打算外出游历,我从小就在这个世界长大,我太熟悉这个世界了,所以我选择去外面走走。”
“很不幸,我撕开虚空没多久,就遇到了虚空乱流,如同普通人面对自然灾害一般,修行者面对虚空乱流毫无办法,我受了重伤,流落在另一个世界……”
“师伯,我没骗你,那个世界确实没有灵气,否则我不会拖着重伤之躯回来。”
“哪里有一种东西,叫做‘科技’,科技能很好的服务于人类,能不依靠一丝灵气就能快速移动、飞天、遁地。可惜,那个世界的人类的身躯非常孱弱,几乎将我奉为仙人。”
“在哪里,我知道了‘世界意识’这样的存在,是一个世界的灵,也是在哪里,我再次见到了被我们灭绝的东西,怨气。”
说着,张星月将一个收集怨气的法器取出来。
“万年的怨气沉积,让那个世界即将毁灭,我将怨气收集并带走,救了那个世界,但是怨气一旦产生,想等它自然消散,得等上亿年,这亿年间会发生各种变故导致怨气甚至有可能越积越多,所以我以前才会集合全世界之力,将怨气处理掉。”
“可这种处理方式是很残忍的,现在万年的怨气若是想要用那种方法处理,你们愿意吗?”
众人想到以前,张星月将怨气强行灌注进魔修体内,直到将丹田撑爆。魔修的功法能将怨气过滤、净化成为可用的灵气,所以当丹田被撑爆时,灵气逸散,张星月则出手将魔修的灵光打散,以防其形成新的怨灵。
就这样,将世上大半魔修用这种方法撑死后,剩下的则统统杀掉,既消除了怨气,又杜绝了魔修的产生。
也是这件事,让张星月成了修行界之首,建立的星月宗镇压各宗各派,防止魔修死灰复燃。
众人摇头,表示不愿再如此。
张星月将法器收起来,从空中落入地面,对厉龚道:“你天杀门建立多年,虽说平日里行事霸道,也有杀人之迹,但像今日这般,恐怕不仅是魏阴,还有我师伯的教唆吧?三个渡劫期联手给了你对付我的自信,只是没想到,我不但剑道有所突破,境界也同样如此。大长老怕你临阵退缩,所以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是也不是?”
厉龚满脸复杂,听了张星月这话,点点头。
张星月叹道:“行了,如以往一样,我只是限制魔修的存在,正常的修士斗争我不干涉,你被魏阴和大长老蛊惑,迷了心窍,不算你的主要责任,不过十年内你不得出天杀门,天杀门也不得出世害人,老实修行。”
厉龚浑身气势尽退,点点头说道:“我将闭关十年。”
说罢,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了堂内。
“师伯,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张星月看向大长老,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