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良衍回到家时,已经天亮,关于他一夜未归,苏南絮一清二楚,她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迟良衍换下鞋子,他看到沙发上的苏南絮,他没有过多的解释朝卫生间走。
他洗一把冷水脸,一夜未睡的憔悴还是挂在脸上,他盯着镜中的自己,憎恨不已。
他拳头按在洗漱台上,镜中的自己红了眼圈,他自言自语:“迟良衍,你就是一个垃圾,混蛋!”
他咬着牙满脸的不甘,他脑子里全是余望舒喝醉后的质问与她憔悴哭泣的模样,他又打开水龙头,捧起水不停往脸上洒。
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苏南絮,她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她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她捏紧拳头,脸上的表情阴冷。
苏南絮耐心的等待,直到迟良衍满脸挂着水珠出来,迟良衍看一眼苏南絮没有说话,朝房间走。
“迟良衍,你什么意思?”
苏南絮在后面叫住他,他定在原地没有回答,苏南絮走到他身边,眼里燃起妒火:“你又去找她了对吧?”
迟良衍垂下眼眸,长睫上几滴水珠滚落地上。
“我已经同意和你在一起了,你还想怎样?”
苏南絮抓着他的胳膊歇斯底里:“你也知道你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你骗我,你根本不是和朋友去玩游戏,你就是去陪了她一夜是不是?”
迟良衍情绪失控朝她喊到:“是,我就是去陪了她一夜,怎么了?你喜欢这样不堪的我是你的事,我就是这样的渣男。”
苏南絮和迟良衍眼神里全是怒火的对视,苏南絮气得心口起伏跌宕:“迟良衍,你一定要这样吗,好,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问她,勾引别人男朋友,她还知不知道廉耻。”
苏南絮跑到茶几上拿起手机要给余望舒打电话过去,迟良衍奔到她身边与她抢夺手机。
保姆看见拉扯的二人,一时不知怎么办,迟良衍拉着苏南絮不准她打电话给余望舒:“苏南絮,你不准给她打电话,你把手机放下。”
“你心疼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你还害怕我伤害她吗?”
苏南絮抓着手机不松开,迟良衍掰开她的手,从她手里夺过手机,苏南絮回身去抢,迟良衍怎么也不肯给她。
“苏南絮,你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南絮癫狂的嘶吼:“我想她死,是不是她死了,你就能忘记她!”
迟良衍不可思议看着苏南絮,她如今魔怔成这个样子,她毫无理智的样子让迟良衍感到害怕。
苏南絮泪眼模糊望着他,她清楚自己说错了话,她扑到迟良衍怀中哭出声音:“良衍,对不起,我失态了,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你不要再和她联系了好不好,我们好好的,你忘了她好不好。”
迟良衍木然立在原地,他没有回答她,怎么可能忘,他愿意倾其所有去爱的人,即使分开,他也会惦念的人。
“我既然答应了你,我会和你订婚,你不要再闹了。”
苏南絮仰头望着迟良衍,他眼里冷漠得看不到一丝感情,苏南絮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
“好,我不闹了,我不闹,良衍,我们会幸福的,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苏南絮踮起脚尖闭上眼睛朝迟良衍吻去,迟良衍推开她没有任何情绪说道:“我去换身衣服。”
迟良衍没有多看她一眼走进屋里,苏南絮幽怨的眼神里燃起对余望舒的憎恨。
(即使良衍愿意和我在一起,余望舒你还是阴魂不散的横在我们中间,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苏南絮心里憋出妒忌,她用尽办法留住了迟良衍的人,可是他的心始终在余望舒那里。她捏紧拳头,恨不得将余望舒碎尸万段。
回到房间的迟良衍呆呆坐在床上,他拿出手机看着和余望舒的合照,脑子里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时光。
自己小心呵护的女孩,这次好像又被自己给伤害了,他内心歉疚,他打开微信余望舒的聊天框。
指尖在屏幕上一阵敲打:望舒,对不起,其实
迟良衍打出这几个字又停住了手,他想告诉她真相,只是这个真相又怎么让她接受,不过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他把这几个字给删除,他想给她打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犹豫半天的看着手机发呆。
他甚至希望余望舒能打电话过来质问他,她能来找自己理论,找他闹。
可是,电话一直很安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选择了自己默默承受伤心难过。
余望舒坐在沙发上良久,她转头看着茶几上的手机,如果迟良衍愿意跟他解释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她可能就没有这么悲伤,或者跟她说一句再见。
手机一直在沉默,所以,他们之间悄无声息的彻底结束,甚至没有好好的告别。
余望舒不知这样坐在沙发上多久,疲倦不堪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下午时分,她出了门,她明白自己一直在家里呆着,会在死胡同里出不来。
她决定出去走走,都说佛门清静,这些喧嚣的日子扰得她没有片刻安宁,突然间,她想去看看那佛门净地能否净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执念。
她打车去到离着市区最近的一个寺庙,她抬头看看红瓦白墙的几座庙宇,延着长长的阶梯拾阶而上。
“当……当……”几声敲钟的声音高亢、长久,来往的香客僧侣安静沉默,百年老树上几声清脆的鸟鸣,城市的喧嚣繁华在这里全然远去。
余望舒目光里没有光华,她漠然的向正殿供奉着威严神明的方向移步。
走进大殿,文殊菩萨的神像立于正中位置,手持宝剑的菩萨像好似能斩断人的烦恼那般。
余望舒走进庄严的殿中,她走到壮阔佛像前的蒲团旁曲起双膝跪拜,她望着面目慈祥中又带着威严的神像,她慢慢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祈祷。
( 如果可以,让我忘了那些人,往后余生不再入恼人的凡尘,菩萨,待信徒了却责任,愿长伴余生,是非恩怨一笔勾销。)
余望舒心里默念,她摊开双手弯腰低头叩拜,连着拜了三下,她站起身走到功德箱旁边。
她从包里拿出一些零钱放进去,一旁穿着黄色道袍的剃了光头的僧人,他一手放在胸前朝余望舒鞠躬,嘴里慢悠悠说话:“施主,抽个签吧?”
余望舒唇边微扬默认,她在僧人示意中拿起桌上的签筒,她摇晃几下从签筒里掉出一根签条。
余望舒弯腰捡起签条,她看向上面写的签文:子规半夜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这个签文她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起来,她把签文递给僧人问道:“师父,帮我解解这个签文。”
“子规半夜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女施主求的可是姻缘?杜鹃啼血,不是好兆头,正缘被占,东风唤不回,似有忘却之意,相见不相识,相识不相知,难、难、难!”
这些话余望舒似懂非懂,忘却之意,唤不回,或许真的是自己被遗忘了,她的记忆错乱,她垂眼望着签文喃喃自语。
“或许东风真唤不回,自古真情留不住,也许真的只是他忘却了……”
僧人略有深意看看余望舒:“施主,或许是你忘却了某个人呢?”
余望舒凝视着僧人不懂他的意思,她的记忆那么深刻,梦里的,现实的,她记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是她忘了,她这小半生能忘了什么。
“师父,这是何意?”
“鸠占鹊巢,东风吹错,这世间真真假假,难辩是非,亦幻亦梦,谁忘记谁,怎理得清。缘由天定,命中该有的劫逃不掉,被篡改得了记忆,却改不了结局……”
僧人这一番让人听不明白的话,让余望舒思考得头疼。她扶着额头,眉头皱成一团,脑子里模糊的出现一道白光。
白色光芒里,她也分不清是迟弦笙还是迟良衍,反正就是那熟悉的脸不停呼唤着她,每一声深情又温柔,像是要把她从什么地方带出去。
她头痛欲裂得厉害,她双手抱着头闭着眼睛拼命挣扎,一番挣扎之后,她睁开眼睛喘着粗气看向眼前的僧人。
刚才经历了什么,自己产生幻觉了,僧人关切询问她:“女施主,你没事吧?”
余望舒摇摇头,她揉揉有些疼痛的脑袋,刚才的签文与自己脑子里出现的莫名其妙场景让她开始怀疑自己,难道她的人生中真的缺失了一段记忆,她忘记了什么。
她想不明白,越想头越痛,最后,她放弃挣扎。
“我没事,谢谢师父!”
余望舒双手合十拜别僧人,她转身走出大殿,清幽的环境里让她暂时忘却不如意,人生总是要向前,余望舒听着时不时传来佛经的声音,心底的事开始慢慢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