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了船后。
李多鱼每天就想着到海里去浪,不是在海带田,就是想方设法在捕鱼。
而那个能钓到大鲈滑的西甲礁,被渔民的各种渔网、延绳钓围困了两周后。
大鲈滑直接给抄家了。
渔民一共捕到四条上百斤的大鲈滑,而青口码头的老张从第二条,就开始压价。
到第四条时。
每斤大鲈滑的收购价就只剩下四毛,见大鲈滑卖不上价格后,渔民这才从西甲礁散去。
可转眼,他们又盯上了李多鱼的张网捕鱼。
结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廉江县的废旧拖网,几乎被担担岛的渔民买光了。
大堂哥李曙光买的最多,足足买了三副旧的拖网,二堂哥也买了两副。
滩涂那里、恶水湾那里,只要是能打桩的地方,全都是这种固定张网。
有些渔民还开发出了新玩法,在张网里洒一些杂鱼饵料,吸引海鱼到网中进食。
结果当天,那个渔民捕获了大几百斤的海鲜,而打那以后,大家也是有样学样,全都网拖网里放杂鱼饵料。
而这一段时间,担担岛的码头非常热闹,海鲜多到鱼贩子都收不过来。
出现了“供过于求”的情况。
接着,就是海鲜价格暴跌。
捕获量最多的带鱼,价格被压到了一斤只有五分钱。
杂鱼多到都没人收,只能用拖拉机拉去做成鱼露。
而这种过渡捕捞,所带来的影响也非常明显,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村附近的渔业资源明显变少了。
那些没有买到拖网,依旧还在同粘网在捕鱼的渔民,发现鱼获变少后,就开始抱怨那些下张网的。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到隔壁陈家村的海域去捕鱼,结果导致两村的渔民矛盾再次升级。
经常在海上隔着大几十米,就开始互相问候对方爹娘,忙着给对方上坟。
而“始作俑者”李多鱼,最近却不怎么捕鱼了,而是专心在搞他的海带。
天气越冷,海带就长得越好。
经过三个月的生长,当初那些小小的海带苗,现在已经有一米多长,端头长得最好的,已经都有两米了。
只要等到来年开春时,海带又会迎来一波生长爆发期,到那时,就会长到四到五米长。
而由于最近冬天阴雨天气比较多,光线照射的比较少,海带就必须要调节水层。
要从原本3~4米深的养殖水层,提升到1~2米左右,让海带尽量多照射点阳光,否则就很容易出现绿烂病。
而调节水层则是件辛苦活,必须将每一根辅助绳拉起来重新打结,工作量非常的大。
李多鱼、陈文超足足在海带田忙活了七天时间,才把这三十亩海带田调节完水层。
调节完后,小舅陈冬青这才从县城赶过来,见李多鱼已经调好水层后。
面对这种情况,陈冬青已经有些习惯了,随后开始催大队长王大炮赶紧调节水层。
顺便检查了下王大炮的百亩海带田,一边检查一边摇头叹息,浮球和主绳全是藤壶也不清理。
导致很多海带苗脱落,再加上当初的木桩质量不行,一些拔桩的海带就漂浮在海面,得了白烂病也不知道清理掉。
管理的一塌糊涂。
而王大炮见到陈冬青后,就喊他到大队去喝茶,得知是来催他调节海带水层的后,脸瞬间就变了。
王大炮开始有些后悔养海带了,因为养海带太麻烦了,可想到已经投了这么多钱,要是半途而废的话,又很不划算。
于是又高价请了那群要加价的村民,去帮他调节海带的水层。
......
而在这个时间段。
周晓英的肚子八个多月大了,圆的就跟球一样,已经没法走路到学校了,只能请假在家。
如今的她,就跟动物园里的保护动物一样,被阿娘软禁在“庭院”里,而他阿娘最近也很少到海蛎田去干活,成为了周晓英的专职饲养员。
一日三餐不落。
还时不时就给她杀一只鸡,炖一些鱼汤补补身子。
把二嫂朱秀华给馋的恨不得再怀孕一次。
由于前世周晓英难产的缘故,这段时间李多鱼也不敢到处乱跑,一有空也在家陪老婆。
直到有天,他爹让他去帮做一件事情,李多鱼这才离开担担岛,前往榕城的火车站。
寒假到了。
在外省念书的小妹要回来了,以前老李也接过,后来因为火车站人多,经常找不到人,就都变成李多鱼去接了。
当天李多鱼就乘坐岛上的客船,前往了青口码头,再坐客车前往榕城汽车北站。
说起来,重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李多鱼还真一次城都没进过。
当客车来到榕城时。
李多鱼发现眼前这座城市,跟后世完全不一样,这时候的马路很宽,路上跑的多是两节车厢的无轨电车。
私家车非常少,路上最多的是二八大杠,经常俩俩并行,有说有笑的样子。
而在这个年代,城市往往非常的割裂,市内看起来有多和谐,那它的火车站就会有多乱。
可以这样说,改革开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城市的火车站几乎可以说是治安最差的地方。
抢钱、抢首饰、抢钱包都是家常便饭,有时人都能在火车站都能丢掉,再加上这个年代拐卖妇女盛行。
老李不放心李小榕独自回家,坚持每年都必须要有人来接送。
而客车到了汽车北站后,走不到三百米,就是榕城火车站了。
看着眼前的火车站的广场,李多鱼也不禁头疼起来,与其说是火车站,不如说它是一个大集市。
到处都是摆摊的,还有大量游动小贩在广场上穿行着,兜售手表、尼龙伞、墨镜、衣服、香烟等走私货。
而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们,则蹲在地上啃馒头,他们都在等买火车票。
而一些黄牛手里拿着一堆票,则这些人不停劝说着:
“去哪里的啊,今天的票都在这了,你们要是不买的话,今晚就只能在这过夜了,到时候,东西要被偷了,那就不划算了。”
而李多鱼才刚到火车站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一个小屁孩给尾随了。
在火车站这里,扒手多为十多岁出头的小孩,他们手脚非常轻快,且个头小,一旦得手后,立马钻进人群里,很难抓到他们。
见那小孩盯着自己。
李多鱼直接把口袋翻出来给他看,表示自己一毛钱也没有,劝他赶紧放弃。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表明自己没钱后,那小孩居然抽起了烟,还上来嘲讽了句:“他娘的,居然比我还穷。”
把李多鱼气的肝疼。
但这些小屁孩往往都是有组织的,一旦跟他们发生冲突的话,说不定会被十几个小屁孩群殴。
这些小屁孩固然可恶,但李多鱼最怕在火车站看到那些四肢残疾的小孩在乞讨。
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有两个孩子在乞讨,一个耳朵少了半边,另一个哪怕蹲在那里,也能明显看出他的双脚已经没法走路。
这两个孩子低着头,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了光芒。
而在他不远处,就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在盯梢的女人。
看到这幕后,李多鱼无奈叹息了声,哪怕他是个重生者,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却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这是个最好的年代,但也是个最糟糕的年代,而李多鱼生平最恨的就是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