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酉时四刻,花倾城一行人的马车在朝阳省境内的一家客栈前停下。
先前在踏入朝阳省不久,梦家姐弟跟花倾城把事情了解清楚后,已经分道扬镳,改朝千灯省而去,至于花倾城等人则继续往朝阳省边境方向行驶。
“小倾城,咱们先在省城的八方客栈歇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勒停马车后,韩亦辰十分狗腿地从驾驶座上起身,来到后面揭开马车的帷裳,对坐在车厢里的花倾城笑得一脸妩媚动人。
他这小妻主已经几个时辰不和他说话了,搞得他心里空落落的,忒不得劲。
“走吧!”
看着先前主动去驾驶马车,如今下了马车还来亲迎她的三夫郎韩亦辰,花倾城终是没有忍心再惩罚他。
花倾城倒不是介意韩亦辰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行走男扮女装,她只是气韩亦辰冒用自己的名号惹下桃花债。
望着韩亦辰那副妖娆美丽、邪魅勾人的容颜,花倾城心里不由感叹,要怪也只能怪她这三夫郎长得太过貌美,美得雌雄难辨,以至于哪怕穿上女装都愣是没让人起疑,还把人家纯情少年的心魂都给勾走。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
花倾城一行人进入八方客栈后,小二随即很殷勤地上前招呼。
“两间天字号上房,两间人字号上房。再上一些你们的招牌菜来,要七人份的。”
花倾城倒不是没有钱和夫郎们一人住一间,纯粹只是为了节省。
“好嘞,两间天字号上房,两间人字号上房!七人份招牌菜!”
小二朝掌柜的喊完后,便将花倾城和她的三个夫郎带到客栈一楼大堂,招呼他们在一张方桌前落坐。而凤文凤武在安置妥当马匹后,也来到了花倾城等人的隔壁桌。至于康福来,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拄拐行走了。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小二已经把花倾城他们点的菜都一一上桌,虽然都只是家常菜,但看着卖相倒还不错。
“小倾城,你一路辛苦了。来,多吃点!”
眼见韩亦辰拿着一个空盘,一副要把桌上的每盘菜都扒拉一半到里面的架势,花倾城赶忙阻止了他。
“阿辰,够了。你把菜倒了一半给我,一会你们三个吃什么?”花倾城边说边把韩亦辰装的菜给三个夫郎都均分了。
“无妨,要是不够再点就是。倾城你可别饿着!”
司乘风媚眼如丝,揶揄一笑,眼中满是愉悦。虽然一路上这花家三夫郎总是喜欢没事找事捉弄他,但他却很享受和花倾城这般温馨甜蜜的相处。
当然,前提是忽略那些刺客们。就在他们进入朝阳省的省城前,在郊外他们才刚刚又打退了一波黑衣蒙面刺客。只不过这次的刺客倒不像杀手,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没错,倾城。天大地大,都没有你吃饭事大,你可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不能饿着。”司徒烨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只是他那微勾的唇角,戏谑的表情都无不昭示着他的好心情。虽然自从出京以来,他们沿途三不五时地就会被刺客追杀,但总算有惊无险。如今距离目的地又近了不少,按照三弟所言,明日中午他们应该就可以抵达玄医谷见到大哥他们了……
“公子,您不会是真信了那杨傲雪的话了吧?家主向来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又如何会是那杨傲雪口中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恶人?”
花倾城他们隔壁桌,一小厮模样的人正立在一名面容清秀的白衣男子身旁说着话。
田琛闻言,双眉微拧。虽然他今年只有十五岁,但“残月”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侠女名号他还是听过的。
只不过,在田琛得知当年断他娘手脚的杨傲雪就是“残月”时,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也第一次对自己的母亲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所以,到底是杨傲雪沽名钓誉、浪得虚名,还是他娘真的是如此不堪的人?田琛感觉自己的脑子混乱至极,怎么也无法把杨傲雪口中的大恶人,同家里慈眉善目的母亲联系到一起。
母亲没有女儿,虽然田琛身为男儿之身,但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勤练武艺,为的就是长大后找杨傲雪替他娘报断手、断脚之仇。可是,如今现实却告诉他,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可能只是一场笑话……
“明日再出城去一趟忘情崖,我要当面再问问那杨傲雪。”田琛挥退小厮后,便一杯一杯地喝起了闷酒。
忘情崖?
是凤凌烟坠落寒潭的那个忘情崖吗?
田琛隔壁桌的花倾城虽然无意去听别人谈话,但由于两桌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近,田琛主仆二人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她的耳中。
“阿辰,是……那个忘情崖吗?”花倾城略有些怅然地望着一旁的韩亦辰。
虽然花倾城从没见过凤凌烟,但自从听过凤凌烟的故事后,她就对这位惊世绝艳的才子心存惋惜,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感。
“是。我们明日就会经过那里,倘若你想去看看,那我们便去看看。”韩亦辰敛起戏谑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这小妻主应该就是凤凌烟和当今皇上的女儿,那么他作为花倾城的夫郎,和小妻主一起祭奠一下公爹,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他并不清楚花倾城对自己的身世已经知道多少,但不论如何,他都会和小妻主一起去面对。
“倾城,我陪你一起。”察觉到身旁的妻主有些失落,司徒烨便握了握她的手。
“倾城,我也会陪着你。”一旁的司乘风也表态道。
聪明如他,自然早就从纳兰蕴之和凤家对待花倾城的态度上,对花倾城的身世猜到了几分。不要说凤凌烟是他未来的公爹,就冲他父亲梦黎世和凤凌烟的交情,他身为晚辈,也确实应该去祭奠一下凤凌烟。
“好,阿烨,阿辰,阿风,谢谢你们!”花倾城冲着三个夫郎微微一笑。
“主……主……主子!”
听到“忘情崖”三个字,花倾城隔壁桌的康福来眼眶酸涩,蓦地发出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还很是微弱,当即就被大堂内人群嘈杂的说话声所掩盖,但听不到的人并不包括韩亦辰。
主子?
这又是说的谁?
韩亦辰微眯着他那狭长魅惑的丹凤眼,看向隔壁桌的康福来满是审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