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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信把达格尔的事向程书意说一遍。

程书意点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大人,你这是要去刺史府?”

沈怀信点头:“正是,姓曹的正在夜审,也不知道会审出什么来,我得去看看。”

“大人准备去了如何说?要人?凭什么要?”程书意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沈怀信拧眉:“姓曹的敢如此质问本使?”

程书意解下披风,抖去一身寒气:“不是他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这些大人必须要解释清楚,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别人。”

“别人?你是指……”

程书意手放在炭火上方,慢慢烤,偏头看一眼苏朗台。

“你说,有几个乞丐对达格尔动过手脚?”

苏朗台一愣,迟疑道:“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我跟着达格尔,但没跟得太近,隐约看到那几个乞丐在他身边出现过。”

“不久后,听到他在那边出了事,我……”

苏朗台没再细说。

程书意也听懂了,无非就是气不忿,想找个人撒气,正好碰上那几个乞丐。

程书意手在炭火上方翻转:“这几个乞丐,确实有点可疑,假如说,他们确实是被人指使,大人以为,会是谁?”

沈怀信不假思索:“你是说,霍长鹤?”

随即又否定:“这不太可能,若是霍长鹤,他不会用这些乞丐,他手下有两个侍卫,身手了得,再无人可用,也不会用乞丐。”

程书意沉默一瞬:“人是会变的,镇南王府遭此大难,他有些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沈怀信一口咬定:“不会,我对他太了解了,光是想,就觉得他不可能和那些乞丐混在一起。”

程书意收回手:“ 也罢,若大人想去,可带几人前去。”

“什么人?”

程书意道:“就是那个副将的家人,大人此去,不是为了讨要达格尔,而是要为属下讨个公道,亲自惩处杀人凶手。他杀的是护城军,自然应由护城军来处置。”

沈怀信脑子豁然开朗,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太杂,年也没过好,他脑子真是有点退化了。

之前只想着怎么把达格尔要出来,又不能让曹刺史起疑,现在换个思路,按程书意所说,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

“好,就依你所言!”

沈怀信又道:“不过,那个副将没有家人,他原就是孤儿,早年参军,没有牵绊,作战勇猛,我才提拔他做副将。”

程书意浅笑:“他有没有家人,别人谁知道?大人说他有,他就有。”

沈怀信一拍脑门:“是极。”

沈怀信带着管家去安排,程书意看一眼苏朗台:“那个乞丐的人头呢?”

苏朗台垂下眼睫:“当时随意扔在一处灌木丛中了。”

“去找回来,用到该用的地方。”

……

颜如玉一指与达格尔牢房斜对的那间:“把他关到那里去。”

银锭揪着达格尔的脖领子,把他拖过去,达格尔不想去,但他又被银锭在身上戳了几下,煇身酸软无力,根本挣扎不得。

达格尔刚被拖进去,外面捕快又来报:“大人,沈怀信带人来了。”

曹刺史赶紧看向霍长鹤。

霍长鹤一点也不意外。

略一沉吟道:“曹刺史还是不必见。”

曹刺史现在有了主心骨,又有兄长的仇恨在心,不再畏惧沈怀信。

若是之前,让他闭门不见沈怀信,那他是不敢的。

“好。”

颜如玉对捕快说:“你只说,曹刺史劳累许久,有些身子不适,刚喝了药睡下,见不了客。”

霍长鹤接过话,似笑非笑:“记住,要好声好气,客气有礼,不可对沈城使无礼。”

捕快点头称是,快步退下。

曹刺史眨巴着眼睛,瞬间了然,一个管家可以粗暴对待,但沈怀信却是不能。

得和善客气,越是如此,沈怀信却是摸不着头脑,甚至还会越气,但又没得发作。

曹刺史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本事,都不及镇南王夫妇的十分之一。

捕快到外面,未出门脸上先带了笑:“沈城使,真是不巧,时辰太晚了,刺史大人连日来操劳不断,今天又有人命案子,累得病倒了。”

沈怀信眸子微眯:“病倒了?那本使就更该去探望。”

“多谢城使好意,不过,大人刚刚别过药睡下,大夫说了,这种药让人昏睡,不许人打扰,这样方能好得过。”

“城使放心,等明日大人醒来,卑职必定回禀。”

沈怀信抿唇半晌,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牢烦刺史,你把那个杀人凶犯带出来,本使要带他回去正法。”

捕快一听这话,眸子睁大,心说你可真能放屁。

“城使这可就太看得起卑职了,卑职就是个小捕快,岂敢做此决定?反正这犯人在牢里,也跑不了,不如明日一早,请刺史大人定夺。”

沈怀信还想说,捕快后退几步拱手:“请。”

说罢,转身进去,大门又轰然关上。

沈怀信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大门。

他们竟然……关门了?关门了!

真是岂有此理!

他咬牙生气,却又无济于事,总不能进去抢。

狠狠吐一口气,对身后几人道:“你们留在这里,明日天一亮,就在此哭。”

他带来的人点头称是。

捕快回到里面,如实禀报,曹刺史听完,忍不住骂一声:“呸!还敢现在就把人提走,真是不要脸。”

“可见他是急了,”霍长鹤道,“你说他还带着几个人?”

“正是,”捕快回答,“看样子是平民打扮,不知道是何人。”

“是男是女?”颜如玉问。

“是两个女的,一老一少。”捕快回答。

颜如玉轻哼:“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爷,走,去瞧瞧,如果我没猜错,那两个女人怕是没走。”

一行人出大牢,到门口查看,也没开门,从门缝中一瞧,一目了然。

果然,那两个女人还在,不仅在,还在门前跪着,在寒风中凄凄楚楚,好不可怜。

曹刺史拧眉:“她们是什么人?这可如何是好?”

颜如玉似笑非笑:“无妨,让她们跪,就当作不知道,明天就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