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孔军凯接头也不太容易,他的身份也算显赫,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无论是官面上的一套,还是玩点小花子,对他可能都不起什么效,作用只能跟蜻蜓点水一样,没法继续深入。
潘宝山想来想去,还是用接近孙华生的法子,投其所好一把,成与不成顺其自然,实在不行在想别的办法。
马上,潘宝山打电话给彭自来,说想了解点孔军凯的情况。彭自来即刻就找到潘宝山,把他所知道的全告诉了潘宝山。
重要的信息有一条:孔军凯言谈举止颇为儒雅,喜好书画。
潘宝山听到后,半秒钟都没用就想到了黄开建手里那副什么小隐山房主人的书法字画。
第二天,潘宝山就前往富祥找黄开建。
黄开建听明来意后哈哈大笑,“看看,当初我就说嘛,要你拿去,还真是能派上用场。”
“我倒是想派上大用场。”潘宝山笑道,“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没事,一幅不行就来两幅、三幅。”黄开建道,“我加紧倒腾倒腾,多弄几幅真迹。”
“管用的话一幅就行了。”潘宝山道,“字画是艺术品,对真正喜欢的人来说是无价的,如果愿意领情,一幅就足够。”
“也是。”黄开建道,“看看情况吧,如果需要你就跟我说,多了没有,两三幅应该不成问题。”
“嗯,跟你黄主席还客气嘛。”潘宝山用卷轴收起字画,让老匡小心拿到车里放好,对黄开建道:“黄主席,今天就不跟你聊了,这几天各县区党代会就要召开,我找祁书记聊聊去,听说他最近情绪不是很好。”
“还真是。”谈到这事,黄开建习惯性地放低了声音,“我也听说祁书记没了以前的官气,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要出问题也不会是现在,可能仅仅是担心吧。”潘宝山道,“市委郝书记马上退了,缺少照顾,再加上严景标一来,冯德锦势必要捣腾他,那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感到紧张也正常。”
“唉。”黄开建叹了口气,“为啥说做事要留个后眼,多看几步,当初祁书记那么盛气地对待冯德锦,哪里还想到会有今天这境地。”
“也不怪祁书记没后眼,谁能料到严景标还能回来呢。”潘宝山道,“如果连那种情况也要考虑到,也真没什么意思,每走一步都跟如履薄冰一样,畏首畏尾也憋屈。”
“这可能也就是命吧。”黄开建道,“人得认命啊,就拿我来说,以前从来也没想到过还真能弄个副处退二线,现在真是享尽了清福。”
“为什么说知足常乐呢。”潘宝山道,“看得出来,即使黄主席你从正科的级别退下来,也一样乐呵。”
“那可不是嘛。”黄开建仰头笑了起来,尔后看着潘宝山哼道:“不过有个人看到我这样,肯定一直不痛快。”
“你是说梁延发吧。”潘宝山也哼了一声,“他看到你现在这神仙般的日子,肯定心理不会平衡。”
“不过他的春天也快来了。”黄开建不自觉地轻叹一声,道:“他靠冯德锦靠得那么紧,马上还不跟着起势?”
“也不一定吧。”潘宝山道,“那就要看他有没有眼色了。”
“啥意思?”黄开建道,“你想办他?”
“如果他再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肯定想办法让他难过。”潘宝山道,“前前后后,他暗地里坏了我不少事,不过考虑到之前我装作跟他是一个圈子的,确实有对不住他的地方,所以我忍了,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大极限。”
“你说的也是,将心比心是需要忍。”黄开建道,“不过我想提醒一句,虽然之前你装作跟他很要好,一定程度上是存在蒙骗,可你却从来没有在背后坏他的事,也谈不上有多么对不起他。”
“算了,不说他。”潘宝山颇为感慨地笑了下,“反正情况就这样,现在我跟他是扯平了,算是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再有事情发生,那该怎么理论就怎么理论。”
“凡事想通就行。”黄开建道,“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
“掺杂私人感情的事情,几乎都处理不好。”潘宝山笑道,“人都是自私的,谁不偏向自己?现在也许只是因为一句话,我就有可能要了梁延发的命!”
“大实话,绝对的大实话!”黄开建一听就笑了,不过马上又严肃起来,“你是这么想的,梁延发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要注意点同祁宏益的关系,能不走近就远着点。毕竟梁延发今非昔比,现在他要是利用你的失误背后捣鼓起来,那力度和影响可就不一样了,以前你还能抗一抗,没准现在还就顶不住呢。”
“你是怕我受牵连?”潘宝山摇头道,“祁书记的那些问题,半点都扯不到我。不过因为我属于他的阵营,而且又是徐市长钦点出来的,所以肯定会受到冯德锦和严景标他们派系的打压。”
“你这么说,看来是有足够准备的。”黄开建点头道,“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会把一切难题都处理得很好。”
没错,潘宝山确实是有一定的准备,他有信心在这场对抗中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祁宏益完全没有这种自信,从现在开始他就褪去了锐气,以守为保。
潘宝山见到他的时候,问往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挪动一下位置。祁宏益说他不能动,富祥这边的摊子铺得太大,如果他走了肯定会被掀出事来,所以他必须留下来,熬到退休就行,也就三年时间。
从这句话中,潘宝山听出了祁宏益心中的恐慌,不过他没说出来,这个时候什么不说最好。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的心情有点糟糕,因为有种预感,祁宏益熬不过三年,他在富祥的漏洞太多,补都来不及。潘宝山想保护祁宏益,但是觉得自己还很脆弱,没有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能力。
这种沉闷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天,潘宝山始终提不起精神。直到彭自来顺利成为市公安局副局长的消息传来,才一扫他阴郁的状态。
潘宝山特地去感谢孙华生。
孙华生对待潘宝山像老朋友一样,一点都不见外,还说下一步就解决那个叫王一凡的环保局副局长问题,间隔不会长,也就一两个星期时间。
听到这里,潘宝山的情绪一点点高涨起来,觉得不能老是多愁善感为祁宏益难过,他出不出事还不一定,想太多也没必要。还是应该集中精力抓好眼前的一些事情。
潘宝山想到了接触孔军凯,刚好现在可以上手了,因为有彭自来升副局作为由头。他找欧晓翔出面,请孔军凯吃饭,理由是为朋友彭自来庆贺一下。
欧晓翔出面比较合适,他跟孔军凯虽然没有什么深交,但接触的次数比较多,能说上话。而且他毕竟也是市长徐光放的贴身秘书,面子多少还是有点的。
吃饭那天,孔军凯如约而至,潘宝山当然也到场,他以彭自来朋友的身份参加。
席间,根据事前的谋划,欧晓翔提到了孔军凯的兴趣和爱好,彭自来马上跟着说孔局长在书画方面有一定研究,还是市书法协会的名誉会长。
潘宝山听到这些立刻表现得很惊讶,说没想到孔市长还有这么个特长。刚好,宝剑赠英雄,前几天他在老家弄到一幅字画,好像有点年头,改天送给孔市长玩玩。
孔军凯一听忙摆手,笑说字画那东西可没个谱,弄不好一幅真迹就是几十万上百万。潘宝山听了笑道,说艺术品走上市场成为商品,那是有价的,可以用钱来衡量,但如果作为朋友间的礼品赠送,便是无价的,不能用钱来衡量,那代表的只是一种友谊。
这话说得有点主动,才刚接触,还谈不上友情,不过有些话就是那么一说,当真也真,当不真也不真,就看对方怎么想。
在潘宝山的计划里,不管孔军凯怎么想,事情还是要出来的,把字画送给他。不过潘宝山没有直接送,那不合适。让彭自来行动比较好,这样双方都有回旋的余地。
彭自来去之前问潘宝山,如果发觉机会合适,他可不可以当场开口提李大炮和鱿鱼工作调动的事。潘宝山琢磨了一阵,说如果条件真的允许也可以提一提,不过要以他自己的名义来说,说一个人就可以了,那样会更自然一些,要不显得人为安排的味太浓。彭自来说行,假如可以的话,他就以李大炮朋友的身份说一下从县局调到市局的事。
彭自来人为,事情的成功与否,只要是取决于孔军凯对这幅字画的喜爱程度。
在敲孔军凯办公室门的时候,彭自来一直祷告,希望孔军凯能对字画喜爱有加。
实际上,事实与祷告基本一致,孔军凯看到字画后还真有点爱不释手。
“这是幅真迹,看落款的号是小隐山房主人,应该是出自清末书法名家陈棣生之手。”孔军凯研磨一阵后说道,“陈棣生的真迹被发掘得较晚,有一定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