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他们更活不了。”白酒儿开口，拉着马缰打转了马头，缓缓到了黄东林面前。
黄东林亦是坐在马上，白酒儿与他平视着。
百姓全部被驱赶开，禁卫军将白酒儿团团围住，她向前策马缓步，他们便往后退。
忌惮又小心地看着白酒儿。
“皇帝的心眼有多小，黄大人应该很清楚。”白酒儿侧头，平视着黄东林，“我死了，白家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黄大人跟着皇帝，没活路的。”白酒儿声音清晰，“不如跟着我。”
黄东林大惊，“你想策反我？做梦！”
“不，我是在给你找活路。”白酒儿说道，“今日我既要出城，无人能拦。”
“黄大人接的命令，是注定完不成的了。”
“以景明帝的脾性，黄大人回去，也不会好过。不如跟着我走。”
黄东林万万没想到白酒儿不仅不束手就擒，还来策反他？
“你要造反？！”这般言语，直接与皇上对立的意思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这不就是造反吗？！
白酒儿摇头，“黄大人多虑了，我也是为庄将军做事的。”
说自己，黄东林肯定不会信。他甚至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但若是搬出庄君谷，黄东林只会忌惮。
庄将军……
黄东林一听到庄将军的名号，人傻了一下。
“庄将军不是失踪了吗？”他木然开口。
就是因为庄将军的失踪，所以漠北才会全线失守。可如今白酒儿告诉他，她在为庄将军做事……
黄东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庄将军失踪是假，遁走是真！
庄将军……要造反！
黄东林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
“你、你、你们……”他声音颤抖打着结巴，外有金人，内有叛贼，皇上……
这大周……
“所以黄大人就说选谁吧。”白酒儿不容置喙地说道。
“若是选我，这里所有的禁卫军保证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去。”白酒儿开口，声音斩钉截铁。
她的声音不大，只够黄东林听得到。但围着她的禁卫军不乏有身手的，耳朵灵敏些，若是听到，她不会放过。
她除了自己，身后还有白家的人，还有那无数的兵士，还有要保护的百姓。
虽然知道他们也是听君令而行事，但她不可能对景明帝的人心慈手软。
既然站在了对立面，她的心慈手软只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刃。
“若是不选你呢？”黄东林咬牙说道。
“那黄大人会和这些禁卫军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白酒儿平静地看着他。
黄东林知道，白酒儿将此事告诉了自己，就由不得他选择了。
他若是依旧为皇上做事，那她定然不会放过他。
“你……”黄东林一时间脑子里都是炸开的，这样背负这满门的性命做出的选择，他怎么能在一时之间就做出选择？
“黄大人可能还没有收到消息，京城沦陷了。”白酒儿一句话犹如落在湖里地石子，掀起了层层涟漪，又带起阵阵巨浪。
“太子被俘虏。”
黄东林惊大了眼睛，目光中带着恐惧。
“那岑大都督……”
“岑大都督兵败，大周最后一支能抵御金人的兵已经战死了。”
“金人南下抓景明帝，不过时间问题。”白酒儿缓缓开口，抬手摸了摸身下的马毛，一下一下，轻缓而淡定。
“所以黄大人，是要跟景明帝一起死，还是跟我一起博？”
黄东林彻底沉默了……京城沦陷了，太子被俘虏了……
“我怎知你的消息是真是假？”黄东林质疑道，“皇上那里都没有收到消息。”
“是啊，皇上都没有收到的消息，我收到了。”白酒儿看着黄东林，勾起唇角，脸上却没有笑意。
“孰强孰弱，黄大人还看不出来吗？”
黄东林沉默了。
很快，黄东林就做出了选择。
背叛君上，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这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倒戈到白酒儿这里，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身后有什么势力。
可碍于庄将军，他也不敢将白酒儿得罪死。
“要不……白姑娘还是与我一起回去交差吧。”他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白家一连串的马车，“我先将他们放走。”
“白姑娘跟我回去，若是京城的消息是真的，我……”黄东林看着白酒儿，目光颤动，“我再送你出来。”
“若是假的……”黄东林顿了顿道，“今日我也放走了白家的人，白姑娘也不亏。”
白酒儿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白家人，白锦月撩着车帘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丁氏也透过车窗看着她，满眼担忧。
她再转头，看向了旁边无数的百姓。城门这里百姓太多，若是真的强行闯出城，他们必定会有伤亡。
就在黄东林以为白酒儿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回了头，“好，我跟你回去。”
“刘二，带着白家的人先走。”
“带人围城。”
话音落下，秋生策马走到了白酒儿身边，坚定道，“我跟你一起。”
黄东林惊讶白酒儿答应得这么快。
“你不怕……回去之后没有活路？”
“没有活路的，不是我。”白酒儿淡定道，“如今就算我站在景明帝面前，他也不敢动我。”
她的军会围住这座城来接她。
“黄大人，放行吧。”
黄东林示意城门处的守卫放人，禁卫军中的一个领头大怒，他是景明帝的亲信，也是被派来亲自抓白酒儿的人。
“黄东林，你敢放走白家的人？！”
“杀掉。”白酒儿朱唇微启，那人还要斥骂的声音就消失在了喉咙里，秋生一把剑削掉了他的脑袋。
无数的惊叫声中，那脑袋咕噜噜滚到了白酒儿的马蹄下，哼哧地马匹抬脚刨了刨地，刚好踢开了那带血的头颅。
黄东林惊了，跟着他来想要补刀白酒儿的黄晖也惊了。
这是什么路数？
黄晖不停吞着口水，他从前虽然无恶不作，可也没有这样杀过人……更别说是皇帝的亲卫……
他看着白酒儿的目光再次变得惧怕起来。
阎王阎王……
天子还是不是天子不知道，这阎王肯定是真阎王。
黄东林惊疑不定地看着白酒儿，“放人。”他颤着声音开口。
城门处的守卫本就是金陵的士兵，直接听令于黄东林，此时哪里还敢质疑，赶紧大打开了城门，放着白家的人先出了城。
“走吧，黄大人。”白酒儿道，“带我去给皇帝复命。”
正好，她去问问谭胤徽，为何要杀她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