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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时日,秦霖的伤势也渐渐好起来。

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白酒儿也开始找找精巧的木匠坐多功能轮椅,改了又改,只为了能更方便和实用。

养了些日子,秦霖不仅伤势转好,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了许多。躺在床上,都能扶着起来坐着了。

就是手脚无法用力。

而且整个人越来越阴沉。

最初强烈的求生欲在存活之下慢慢冷却,存活下来后身体残疾情况与以前全须全尾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如今他还并不习惯残废的自己,更多习惯的,还是不久前那个完整的自己。

鲜明的对比下,对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的仇恨值和嫉恨达到了顶点。

白酒儿虽然每日来给他治疗,换药,但看着他越来越阴翳的样子,越来越少话,她心里有些担忧。

这人治疗下来,人没死也是残废,残疾人的生活虽然艰难,但一心向阳好好生活的残疾人,和变态的残疾人也是两个活法。

目前来说,秦霖找侯府报仇无异于蚍蜉撼树,基本上不可能。但这满腔的仇恨和无处发泄的压抑让他心理扭曲了,干不掉侯府,怒火转移,成了个变态……

那还真不好说有没有无辜人会因此受伤害。

这日晚间,白酒儿给秦霖换药的时候,他依旧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除了第一次醒过来跟白酒儿说过话,之后他再也没有跟她讲过话了。

将秦霖身上的药换好之后,她看着沉默又阴郁的他,开了口,“如今感觉怎么样了?”

“嗯。”秦霖一如既往地应声,却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白酒儿坐到旁边,细细把脉,而后用被子盖好了秦霖。

他现在也仅仅只是度过了危险期,后续的休养还需要很久。

“还是需要好好休息。”她道,“你得放宽心。好的心情对你的恢复会有帮助。”

好的心情……遇到秦霖这样的事,如何会有好的心情呢。

轻飘飘的宽慰根本没有什么用。

白酒儿也知道。

见白酒儿开口,秦霖竭力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敷衍道,“好的。谢谢婆婆。”

听到秦霖的回应,白酒儿也没有离开。

她坐在他的床边,“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秦霖看了眼白酒儿,他有些意外。因为面前的老婆婆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一点儿关于他的事。

只医治,从不过问。

似乎对什么与她无关的,都提不起兴趣。

听到她此刻询问,秦霖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摇摇头,“没什么事。”

说完,似乎又觉得过于敷衍,补充解释道:“都是家中私事罢了。”

“哪个家中的私事会将人折辱成这样?”白酒儿说道,扫了眼他满身的伤痕。

秦霖抿唇不语。

“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到你。”白酒儿循循善诱。

秦霖依旧抿唇不语。

过了须臾,他摇摇头,“婆婆,你只是个大夫,帮不了我的。”

对秦霖来说,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大夫,即使医术再了得,也仅仅是一个大夫而已。

那么多厉害的大夫,再不得了,做到顶尖,也就是太医院的太医。

就算是太医,对上侯府,那也是蚍蜉撼树,根本毫无胜算可言。所以秦霖根本不准备多说。

那段往事,仅仅是提起,就让他心中怒火和恨意滔天。

白酒儿也没想过帮秦霖扳倒侯府,如今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她所说的帮助,是帮助秦霖走出来。将这些仇恨的事情一直憋在心里,郁结于心,最后不仅会憋出满心的怨念,还有可能心理扭曲。

是很不利于后续恢复和健康的。

只有说出来,纾解了,就算还有满腔仇恨,也好过在心中郁结。

“就算我不能帮你,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给你出主意。”白酒儿道。

秦霖听着她的话,看向她。

他如今是侯府弃子,身旁再无他人帮助。已经是走投无路的绝境了。

有人愿意帮他,他眼睛泛红,带着水花。

“那可是侯府,婆婆真的愿意帮我?”

“侯府怎么了?”白酒儿不在乎地说道。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过要和侯府对上,以她商户之女的身份,在这个时代,与士族贵家是天渊之别的。

但现在她只能宽慰秦霖,让他纾解内心。

“没有什么树是长青的。”她道,“也没有什么世家豪门是长盛不衰的。”

“若是有一天朝堂变了天,侯府不过是沉浮都由不得自己的一根朽木。”

她虽然对上侯府,若蚁望大象。但侯府若是对上诡谲多变的朝堂,也是蚁望大象。

秦霖听着白酒儿的话,颓丧绝望而仇恨的目光怔住。

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眼里迸射出光亮。

“是了,我虽然扳不倒侯府,但是我知道侯府的许多秘密!”他说道,因为激动,声音开始颤抖。

“我还无意间听见过父亲和卫大人密谈,他们似乎在贪墨。”他说道,声音带着不确定。

“卫大人?”白酒儿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是谁?”

她前世当医生也会循循善诱患者讲述自己的情况,对于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很熟稔。

此时也顺着秦霖的话问起来。

秦霖此刻对白酒儿没有任何防备,直接道,“左仆射,卫长书。”

“左仆射?”白酒儿挑眉,有些意外。

左仆射,乃丞相之尊,可以说是朝中权柄在握的大权臣。

左仆射,竟然牵扯贪墨?白酒儿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但好在,她如今跟朝堂没有关系,自己的回春婆婆的身份与白酒儿的身份也是完全斩断了的。

如今没有人能查到她这里。

“嗯!我亲眼看到过他,在父亲的书房里。”秦霖说道,“那是我听他们讲了贪墨的事,贪墨的还是好像还是军饷!”

秦霖越说越激动,“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若是真的,整个侯府都逃不掉!”

“贪墨军饷?”白酒儿再次惊讶了,贪污赈灾款还算常见,贪墨地方拨款也听过,贪墨善款修缮款也见过。

但敢直接贪墨军饷的……

贪墨税款和军饷可是贪墨中最重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