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手中出现一个火把,随手抛掷井口的位置,一个火把肯定还不够,我手上动作很快,接连丢了十几个火把下去,火焰点燃了头发和井壁上的红纱,火势愈来愈大,眨眼间的工夫,火焰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地向上冲起,俨然像是火山爆发的架势。
火就这么烧着,这附近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伯恩哈德看得目瞪口呆,热浪扑面而来,他感觉脸上的绒毛都被烧焦了。
更有趣的是,火焰逐渐变得透明,随之变成了缤纷的烟花,绚丽多彩,仿佛迎来一场节日狂欢,然而诡异的是,前方明亮愉快,后方静悄悄地飘起几面镜子,镜中的怨灵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冷漠,可他们一时半会还真不敢说一句话,前辈们被气球炸死的事不知怎么的,他们全都知道了,还是不要轻易惹到我们这些麻烦的家伙比较好。
烟花散尽,枯鬼井变得更加阴森诡谲,但怎么看,没了头发铃铛和红纱,就是一口再普通不过的枯井。
“现在总算清静了,先是怨灵骂人,刚刚又来一堆铃铛,真是吵个不停。”
有了乌在身上,伯恩的胆子大了许多,他一脚踏上去,站在井口边上,挥手让我过来,在准备跳下去前,他问我要不要把心掏出来放在外面,这样进去才会比较有保障。
虽然可以掏心,可是没必要,我告诉他不用。
站在井口上,向前踏步,我跟伯恩一起飞速坠落,眼前时而漆黑一片,时而觉得亮光刺眼,如此循环往复好几遍,我们总算脚踩在实地上,坠落带来的眩晕感很快就消失了。
四面八方果然都是晶莹明亮的宝石,伯恩忍不住就钻到一颗蓝色的宝石里,乌当然没法跟着他进去,只好默默在旁边守着——对于伯恩的这个喜爱钻缝的习惯,它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捡起那颗蓝宝石,瞅着里面的伯恩,无奈地说道,“你快点出来。”
这时我看到在伯恩背后显现出一个人影来,是穿着粉红蓬蓬裙的魔鬼,一根烧红的金属棒穿过魔鬼的脑袋,两边卷曲成羊角的式样——这魔鬼看起来可真寒碜。
魔鬼盯着伯恩,“请你出去,你打扰到了。”
我叹了口气,伸手往蓝宝石内一抓,掐住魔鬼的脖子便把他拉了出来,魔鬼奋力挣扎着,尖锐的指甲划伤了我的手臂。
我露出鄙夷的神情,“你见过我的记忆官吗?”
“大人,求您放过我。”魔鬼哀求道。
“我问你话呢。”
“没有见过!大人,你可以去问问其他魔鬼,没人见过您的记忆官。”
也许真的不在这里。
我手上用力,只听脖颈断裂的动静,魔鬼顿时咽了气,瞬间化作一颗颗彩虹糖。
我冲着右手攥着的蓝宝石说道,“出来吧。”
我看着他从蓝宝石出来,瞧着他那双银色的眸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走吧,看来记忆官的确不在这里,混沌浅滩那边看来是要去一趟了。”
“可以。”他平静地说道。
乌没有让他抱着,而是安静地在旁边飞着,当它飞行的时候,那条长长的尾巴径自飘浮着,看起来很轻。
一些魔鬼从宝石中钻了出来,小小只,穿着五颜六色的小礼服,看起来不像魔鬼,更像是可爱的小精灵,他们拿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排着队,绕着我们演奏着乐器,旋律动听,让人听得入神。
我拿着竹签串起一只又一只的小恶魔,恶魔们变成裹着半透明糖衣的果实,我百无聊赖地咀嚼着口中的果实,咬下每一口,都能听到恶魔凄厉绝望的哀嚎。
我们走到一处电梯前,按下向上的电钮,我和他一起走进轿厢,而乌先从井口飞了出去。
我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说,“乌怎么变得怪怪的,它好像……变得跟我们有些疏远了,你有这种感觉吗?”
他按下关闭电梯门的按钮,语气中带有一丝疑惑,“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它是肚子饿了。”
电梯开始向上爬升,一串糖葫芦被我只吃得剩下一颗,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外面密密麻麻全是藏有怨灵的镜子,我随口说了一句,“Viva每天都在骂人,真希望有人能把她那张臭嘴给缝上。”
“卡俄斯,你不要这么说她。”
我愣住了,没有去吃最后的糖葫芦,而是转头狐疑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我的全名,当然这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奇怪。
我看着他那双银色的眸子,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心中骤然生出一个莫名的想法来。
他到底是谁?
“你是谁?”
“我就是我啊。”
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的头痛了起来,我似乎很久没这么头痛过了,之前我为什么不会头疼呢,是因为我忘掉的那个人吗?
那人是谁?
反正不会是眼前这个冒牌货。我打了个响指,乌从高处飞来,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乌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鲜血向上喷溅而出,看起来像是喷泉。
乌把那个人吃干净后,我重新来到枯鬼井下面,我看到被魔鬼们抓起来的伯恩哈德。
当我看到他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就记起了他的名字,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件事,之所以会发生刚才的怪事,属于我的记忆官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那些魔鬼骗了我!
不过眼下还是救伯恩哈德比较重要。
伯恩哈德被凶残的魔鬼们抓住了手脚,一个大屁股魔鬼坐在他的脑袋上,还有一些魔鬼在他胸口上玩叠罗汉,压得他快喘不过气,其他魔鬼则撕咬着他的血肉,咬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不用我出手,乌就开始把那些魔鬼全部吃掉,吃完后,它跑到一边去,大吐起来,吐出一股股彩虹糖浆。
我扶起伯恩,伯恩埋怨道,“可恶!刚才那只魔鬼一直在放屁!”
我擦了擦伯恩脸上的脏污,凝视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伯恩,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伯恩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什么事?”
“你是我的记忆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