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楷彦走到窗户边,厚重的窗帘被拉了起来,整个教室暗得像是没有开灯的夜晚一样。
即便房间里已经没有光源,那枚小小的宝石仍然在发光,这就证明了它不可能是钻石。
“等等……你的脸!”天哥大叫道。
“我的脸?”何楷彦不明所以,他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角。
凉凉的,还带着几分湿润,他望向自己的指尖,竟是一片鲜红!
怪不得天哥都被吓得面无血色,原来是两人刚才争抢时,何楷彦的脑袋磕到了后排的台阶座位上,破了一个大口子。
而他自己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疼痛,他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天哥赶忙找来了几张纸巾,“快快快,拿纸擦擦!游戏机我不要了,你可千万别告诉老师啊!”
他举着纸巾的那只手往前伸了伸,却又不敢靠近何楷彦,生怕他像块玻璃似的碎掉。
天哥平时爱欺负同学,却也会注意下手的轻重,像今天这样弄出伤口来,还是第一次。
如果何楷彦告诉老师,那天哥就会被记大过。
初中不能退学,而记大过的学生会被老师勒令停课三个月到半年,这期间不是说他可以待在家里随便玩,而是要被送去学校对口的教育学院,那里实行军事化管理,就像是每天都在军训一样。
而军训只有十四天,很多人都觉得万分难熬,更别说三个月的军训了。
又因为他们所在的城市竞争激烈,就算只停课三个月,都得将这一年的内容重新上一遍,才有可能考上普通高中。
一发现自己头上有个不小的伤口,何楷彦忽然感觉有几分头晕。
他背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又说道:“钢琴旁边的桌子上有面镜子,你帮我拿过来,再帮我用纸杯接点水。我包里有一袋湿巾,也帮我拿过来。”
“好好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拿什么。你还要不要别的?”天哥赶忙将他要的东西一一取了过来。
血液渗出的速度非常快,何楷彦的整个额角都被染红了,天哥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那道伤口到底有多大。
何楷彦拿出酒精湿巾,将额角周围的血擦干净,顺带给伤口消毒。
“你……不疼啊?”天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之前用酒精消毒,疼得我那叫一个……呃,痛不欲生!”
何楷彦心里也奇怪,他估计这道伤口起码有个两厘米,怎么一点儿都不疼呢?
而且,也没有血再渗出来了。
他的伤口愈合得有那么快吗?
何楷彦把碎发撩了上去,拿起镜子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额角光洁如初,压根没有伤口。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在皮肤上找到任何一处破损。
没有伤口,那些血又是从何而来?
他看了半天,一旁的天哥倒是坐不住了,他问道:“咋样啊?”
“没事,伤口不大,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好了。”何楷彦强装镇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天哥围在何楷彦身边,殷切地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何楷彦说道。
“那、那我真走啦?你确定你没事吧?”天哥还是不放心。
何楷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天哥这才离开了音乐教室。
他一走,何楷彦立刻将盒子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伸手去触碰一下宝石,但他很快又将手收了回来。
这个东西太危险了,他隐约察觉到了它的作用。
可是,它真正的主人小莫却并没有因为它而变得轻松,反而每天沉默寡言,根本不敢与其他人接触。
凡事都有代价,而它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何楷彦还不想拿自己一帆风顺的生活做赌注,但他也不想把宝石立刻还给小莫。
说不定,小莫手里不止这一颗宝石,但自己留着宝石,或许会派上什么用场。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宝石的光黯淡了几分。
教室里空无一人,其他学生都已经回家了,好在教室门一般不会被锁住。
何楷彦将盒子放进了自己的书包深处,又将今天的作业也塞了进去。
离开时,他鬼使神差地向旁边看了一眼。
小莫的座位之前被天哥推倒了,书本、笔记全都掉了出来,弄得一地狼藉。
而小莫已经将东西全部收好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把课本和作业拿回家,好似只拿了一个空书包。
何楷彦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几分后悔,也有几分担忧和迷茫。
如果他的好奇心没有那般旺盛就好了,这个念头也只不过是出现了几秒,他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情。
他背着书包,赶在保安锁门的前一刻,离开了学校。
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带着孩子的中年人。
何楷彦的眼眸中透出一丝渴望,他的父亲是在船上工作,虽然年收入十分可观,但也注定了何父与家人是聚少离多。
何父一年回家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有几年的春节他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尽管父母给与何楷彦的物质条件极好,却怎么也弥补不了他最渴望、亦是最稀缺的东西。
他照常去便利店买了一份盒饭,用店里的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和热腾腾的家常菜差不多了。
吃完饭后,何楷彦又拿出作业。
便利店人声嘈杂,“欢迎光临”的门铃也是格外刺耳,但能让何楷彦感到心安。
他实在不愿意面对没有灯光的家,或许,他应该称那里为父母买下的房子。
每每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他总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毫无人类踪迹、连色彩都没有几种的冰冷世界。
然而,他刚写到一半,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接了起来,那边传来的竟然是何父的声音。
“小彦,学校最近有晚自习吗?你给老师请个假,今天早一点回来吧。”
他的声音疲惫低沉,何楷彦的心头猛地一跳,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何父是不会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