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不等站稳,就急忙仰头,看向半空。
闵竹抱着御宥瑾几个纵身,便从冰柱上落下。
刚刚落到地面上,苏玖妍几人就冲了过去,包括佘荧和她的两个师兄。
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因为冰柱终于坚持不住,从中间断裂,往下摔去。
季晟钰一把抓住闵竹的脖领子,拽着就走。
闵竹尚未松开御宥瑾,御宥瑾也被拽了一个踉跄。
苏玖妍及时伸手,抓住御宥瑾的胳膊,带着他往远处冲去。
佘荧三人眼见着不需要自己了,转身就跑。
同一时间,安姝音和钟离奕刚刚落到地面,就看到了往下落的冰柱。
两人下意识伸手,抓住对方,一同往远处跑去。
冰柱坠落,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碎裂的冰渣向四周飞溅,仿若锋利的冰刃,嵌入地面,削断花草树木。
幸好此处没有城门,无来往的百姓,不然定会死伤无数。
苏玖妍几人跑的及时,并未被锋利的冰渣伤到。
站定回身,看着冰渣飞射,在阳光的照耀下,冰渣晶莹剔透,别有一番美感。
“哇!好美!”
一声感叹,突然响了起来。
几人唰的一下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御宥瑾正看着前方散落的冰晶,眸光晶亮。
看到御宥瑾如此模样,苏玖妍翻了一个白眼,同时也有些庆幸。
她可以确定,御宥瑾一点伤都没有。
季晟钰也松了一口气。
闵竹白着一张脸,呼吸有些不畅。
不是累的,纯粹是吓得。
刚才那一刹,闵竹的心脏都停跳了。
佘荧三人也都长出了一口气。
也太吓人了!
看御宥瑾下落的姿态,很明显是不会武功的。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如果摔下来,肯定会摔成一滩肉泥。
就算有闵竹护着,三人也不放心。
万一呢?
万一出事了呢?
所以三人才会毫不犹豫的上去帮忙。
只是三人也只是出现了一下,没帮上什么忙。
没办法,谁让苏玖妍和季晟钰太强,根本没给三人发挥的机会。
三人并不觉得自己是白费功夫,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御宥瑾没事就行。
安姝音和钟离奕也跑来了。
之前两人跟几人跑的是相反的方向,所以慢了一些。
两人一来,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御宥瑾身上。
御宥瑾没有受伤,甚至没有受到惊吓,听他那声感叹就知,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衣服乱了。
闵竹默默伸手,为御宥瑾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御宥瑾回神,对闵竹笑了笑。
“哎呀,能让尊贵的闵竹大人纡尊降贵的亲自动手,真是荣幸至极呀!”
听到御宥瑾的调侃,闵竹目露无奈之色。
御宥瑾不会放过任何打趣他的机会。
闵竹大人是其他人对他的称呼,虽说闵竹没有正式的官职,但他是御宥瑾的贴身侍卫,旁人见了,总要尊称一声大人。
“殿下,别打趣我了。”
闵竹微微一叹,他确实没有玩闹的心情。
他很是自责,明知御宥瑾喜欢玩闹,为什么非要在城墙上那么危险的地方招惹御宥瑾?
“不要多想,我不是没事吗?”
御宥瑾笑得温和,温声安抚闵竹。
闵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御宥瑾确实无事,可万一有事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记得我第一次受伤,你对我说的话吗?”
御宥瑾的语调又放轻了一些,目光闪动,陷入了回忆。
闵竹默默点头,发出一声鼻音。
“嗯。”
那是在御宥瑾小时候,闵竹也还小。
那一次暗杀的人来的猝不及防,暗处的守卫抵挡了一波,剩下的全都冲着闵竹和御宥瑾去了。
闵竹护着御宥瑾,无力抵抗,只好带着御宥瑾逃命。
挡下了一次又一次的杀招,可那时的闵竹也只是个孩子,终究是有力竭的时候。
一个疏忽,御宥瑾便受了伤。
好在援兵及时赶到,暗杀之人被尽数诛杀。
御宥瑾坐在椅子上,御医在给他包扎伤口。
闵竹看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半跪于地,仰头望着御宥瑾,眼眶泛红,认真的说了一句话。
直至今日,御宥瑾依旧记得十分清楚。
御宥瑾望着闵竹,缓缓开口,“你说你会护我一生无虞,不会再让我受伤。”
闵竹嘴角微动,露出了一抹浅笑。
“是,我说过。”
他也记得,那一幕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但让闵竹印象深刻的不是对御宥瑾说的那句话,而是那道猩红狰狞的伤口。
御宥瑾是皇帝和妘妃的儿子,是皇帝最喜欢的一个孩子。
明面上虽然做不了太多,但暗地里却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御宥瑾从小便养尊处优,生活条件十分优渥,没有吃过什么苦,唯一的苦头就是那次中毒。
中毒后,御宥瑾一直在房间里休养,常年不见风霜,被养的白白嫩嫩的。
白嫩的皮肤上,猩红的伤口格外明显,触目惊心。
看着鲜红的血液,和那一条皮肉翻飞的伤口,闵竹的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为什么?
凭什么?
为什么御宥瑾要遭受这些?
凭什么那些人敢伤害御宥瑾?
御宥瑾是皇子,生下来就该坐在高位上,尊贵又高傲的俯瞰众生。
人们就该尊敬的供养御宥瑾,而不是伸出那肮脏的手,将御宥瑾拉入泥潭。
闵竹仰头,望着疼的煞白着一张脸,却硬挺着一声不吭的人,下意识说出了那句话。
他不会,永远不会让御宥瑾再次受到伤害,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不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御宥瑾。
实际上,那只是表面上的一句话,在内心深处,闵竹早已将御宥瑾捧上神坛,奉御宥瑾为主。
可那些小心思,闵竹从不敢表露。
御宥瑾是尊贵的,是高傲的,也是纯净的!
当然,现在闵竹的想法也没有发生改变,改变的是闵竹自己。
从前的闵竹认为自己不配与御宥瑾相提并论,并肩而行,他可以跪在御宥瑾脚下,可以站在御宥瑾身后,可以位于御宥瑾身下托举他。
是御宥瑾一次又一次的将闵竹拉起来,纵容闵竹一次又一次的冒犯。
不是有那句话吗?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闵竹在一次次的纵容下,生出了念头,滋生了野心。
他想和御宥瑾并肩站在一起,想让世人知道他在御宥瑾心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