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雨和田有根在马车上斗嘴,互相挖苦,蒋三和闫笑听了只觉得好笑,不过两个人没有轻易插嘴,一个专心致志的赶车,一个闷头暇思,在想着要不了多久,就要跟女朋友在集市上见面,心里难免一阵激动。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有点发亮,田有根觉得已经走出了山凹,来到了一处平坦广阔的地方,远远的望见前面,灯光闪烁,人声马叫声连成一片……这明显是一个很大的露天集市,此刻各种交易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中。
听蒋三说,这里是附近最大的农贸市场,方圆一二百里的人家大多数会在此交易,每次的交易额巨大,也是这个镇子上的主要财政收入之一,所以这也是一个管理很规范的交易市场,不时的有管理人员在其中出没,震慑一些宵小不法之徒。
一行四个人来到寄存马车的地方,然后在蒋三儿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买卖草药的地方,这里的草药用麻袋装着,如同卖粮食一般,一行行一堆堆排在那里,等着顾客的挑选,听蒋三介绍,大多数都是山里的村民,利用闲暇时间上山采摘后拉出来贩卖的,绝对的原装货!
当然啦!在哪里也都有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的奸商存在,如果你眼睛不亮,盲信盲从的话,吃亏上当也就在所难免。
田氏诊所的野山参有点断货,这个情况,前几天哥哥来省城时曾经亲口告诉过他,田有根自然记在心头,见眼前出现一些野山参时,不由得两眼一亮,停下脚步。
“老板,你这参怎么卖啊?”
卖山参的不见得都是村民,其中也有许多商贩,这些人低价收购村民手里的山参,然后就地转手当起二道贩子,如果不细看的话,很难分辨出来。
更何况,其中一些人本来就是由山民转化为二道贩子的,真正做到了真假难辨。
“老弟,这要看你买什么样的人参?我这里有论棵卖的,也有论斤卖,不知道你想要哪一种?”
“论棵卖的怎么卖?”
田有根清楚,论斤卖的一般都是家参,都是种在地里面,像种红薯一样,可以实现大规模的种植,因此,可以论斤来卖。
其实这种东西治疗的效果就会差很多,对他们这些中医世家而言,家参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那可就贵了。老弟,我听口音你像外地人,不知道你是自己用呢,还是另有他用?”
“怎么了?这还有区别。”
“当然有啦!如果你要是自己使用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年份较久的野山参,价格虽然贵一点,可是品质一流,效果绝对杠杠的。你看我摆在外面的这一袋,这都是3∽5年之内的山参,别看外相不怎么好看,可是价格不贵,买回去后可以做成中药,一般的中药铺都喜欢这种山参,量大质优,利润可观。”
原来这个老板是把田有根等四人看成外地的药商,这才极力推荐眼前的一袋儿野山参。
蒋三这个时候问道:“老板,你这是蒙人吧?3∽5年的山参能长这么大?恐怕是吃了激素才行!”言下之意,这是家参而不是野参。
老板笑了笑:“这位兄弟,你也是本地人,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清楚,野参年年挖,人人都知道它值钱,你说这么多年过去,漏网的野参还能剩有几颗?这情况我不说,你也知道,对不对?”
蒋三点点头:“老哥,你这话倒是实情,真要是遇到野山参的话,那当然会留着卖个好价钱,肯定不会匆匆忙忙的挖出来。”
“你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当着各位的面,我敢拍着胸脯打保票说,这个市场上百分之99以上的都是家参,都是村民们人工种植的,真正的野山参不能说没有,能有1%,那就算是烧高香了。
那么我为什么说这一袋是野山参呢?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你要知道,同样是人工栽植的家参,那也是有区别的。我这种参是种在深山野林里,当然是我人工种植的,种活之后就任由其在山中自由生长,隔个3∽5年后就去采摘一回,所以其个体要比一般的野山参大上一些,可是又比那些专门种植在田地里的人参小上一点,介于两者之间,可是疗效跟野山参基本相同,想必我这么说,你们也应该理解其中的区别了。”
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回蒋三自己也闹不清楚,他毕竟不懂中医,隔行如隔山,不好轻易作答。
于是就把目光投向田有根,看他如何面对。
田有根拿起麻袋里的人参,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然后又拿起旁边一袋,那里面的个头更大一些,不过却是同样的年份,显然,也就是老板口中所说的“人工山参”。
两个山参放在一起比较,一个味道稍重,另一个差了许多,这其中的差异,也只有他这个经验丰富的中医才能够分辨出来。
“老板,这两种参果然不一样,那你想怎么卖法?”
“嘿嘿,老弟果然是个行家,仔细一闻就能够辨别真假,这一点我看的出来。那我明人不说暗话,这一袋你也看见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种在深山老林里的野参,产量不多,所以要论棵卖,至于旁边的那一袋,自然是论斤……”
“那么多少钱一颗呢?一块还是两块?”周欣雨站在一旁,迫不及待的问道,她也拿起一颗人参放在鼻下闻了闻,觉得跟普通的树根没有什么区别。
心里暗道,谁能想到?就这树根一样的东西,既能治病,还能卖个好价钱,真是妙不可言!
“老弟,要是想买的话,这个数……”老板伸出五根手指头,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很快又缩了回去。
“五块,那也太贵了,你看这还没有筷子粗呢,而且是不是人参还很难说?田有根,你可要看仔细了,别买了,一堆树根回去,那可就闹个大笑话不可!”周欣雨在一旁叽叽喳喳,把女人谨小慎微的心事彻底暴露出来。
闫笑在一旁也提醒道:“我觉得小雨说的不错,你可真要看仔细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金白银花出去可就要不回来了?”
这两个男女一说话就露出自己的无知,山参老板冷眼旁观,他很清楚,买东西的是谁?除了田有根之外,其他的三个都是棒锤,可以说根本不识货,也不值得他回答。
田有根摸不清本地的行情,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轻易做出决定,不过按照老板给出的初价来看,运到县城里还是有赚头的,也就是说,可以谈一谈。
想到这里,微微笑道:“老板,我想再转一转,看看今天的行情到底怎么样?货问三家,总不能拿起来就买吧。不过你能不能给我露个实底,这个价格还有多大的降价空间?”
“在这个价格上,最多优惠5%。老弟,我这点东西可是好东西,如果你现在不买,等你再赚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不在了。你可要想清楚啊?”
“是吗?那我再转转吧!”
田有根笑了笑,这个老板的价有点高,现在出手还似乎有点早。买东西嘛,就不能着急,特别是这种药材生意,就像给人号脉一样,要能静下心来,唯有如此,才能买到好东西,不会上当受骗。
当然真要是转了一圈,还没有收获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买下来,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说不定别处还有更好的呢?
几个人向前走去,每隔几步都有一个摊位,彼此之间保留着一段距离,看来防范的意识都很强。
又逛了一个小时,田有根心里逐渐有了主意,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过来赶集的人如潮水般蜂拥而至,整个露天大市场终于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居然是一个占地上百亩的平地,一眼似乎望不到头,可见,这里的生意的确不同凡响。
几个人来到一处油果早点跟前,周颀雨闻香生饿,顿时走不动了,找了条凳子,一屁股坐下来:“我肚子饿了,不走了,有没有吃饭的报名?我请客。”
蒋三立马笑道:“周姑娘,这点小钱还是让我来掏吧!中午才是大餐,那个时候我绝对不跟你争,你说呢?”
“那个……好啊!”周欣雨颇为受用,欣然答道。
众人顿时笑起。看来田有根说的不错,带上周欣雨的确是个好主意,
四个人占了一张桌子,蒋三刚把油果放在桌上,几个人端起碗筷还没下嘴,就听见旁边有人轻笑了一声:“田有根,还真的是你啊!”
田有根回头一看,是一个年龄十八九岁的姑娘,穿红戴绿,显得很是喜俏,面相有点生,不由得有些迟疑:“姑娘是谁?我们认识?”
周欣雨却首先反应过来,用手一拍田有根的肩膀:“这是闫笑的女朋友,你应该见过呀!是不是有意如此?”
闫笑微微一笑:“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方静,也是咱们学校的一分子。田有根,按理说你应该认识啊!当初你在女寝室楼下撞翻了周欣雨,当时我女朋友就在三楼站着,你忘记了?”
“这个我当然记得,不过那时候方小姐站的高,我只是瞅了个大概,就知道是个短发的高个女孩,至于长的什么样子,以后也没有见过。”
方静性格大大咧咧,上前跟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坐在闫笑身边,接过对方递来的油果,边吃边说道:“其实咱们有好多次擦肩而过,你都是匆匆赶过,目不斜视,理都不带理人的,一副生人莫打扰的面孔,让人望而却步。”
田有根哑然失笑:“方同学,你说的是我吗?我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你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自己平时不觉得罢了。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在校门口等你的情况吗?还真是像方静说的那样,一脸嫌弃,好像我欠了你多少钱似的!”
“看见没有?这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你吧!周欣雨,你们两个怎么搅到一块去了?我跟你说,这家伙可是有女朋友的,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跟赵三妹已经吹了,大概有两三个月,闫笑没告诉你吗?”周欣雨连忙解释清楚,不管怎么说?她可不想当一个第三者。
闫笑急忙解释:“方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是吗?那就太可惜了。这个赵三妹是省大的一年级新生,别看不在一个学校,我却认识她这个人,是省大有名的校花,追求的人可不少,当时我还在想,这田有根还挺有本事,局长的女儿都能追到手,可比我们家闫笑强的多。”
田有根还没说什么,闫笑却在一旁连连点头:“这一点我确实不如田有根,这家伙的女人缘比我好,不服不行。”
蒋三这时候突然间插嘴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田有根,局长的女儿,你也舍得放弃,为什么呢?”
田有根不得不回答:“肯定是谈不来呗!赵三妹想让我入赘赵家,你说这种事儿,我怎么能做的出来?我又不是离开了赵家一无是处,所以这事儿就僵在那里,双方都不肯退让,只能是散伙了事。”
这是田有根第一次在朋友面前谈起自己前女友,分手的原因居然是为了不当上门女婿的缘故,众人觉得十分有趣,这种事不能说好或者说坏,要因人而异。
方静把嘴一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在乎上门女婿的称呼,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多,一对夫妻需要养四个老人,像赵三妹这种情况,人家是大都市的姑娘,父亲地位也不错,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远嫁,想招一个上门女婿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事。我不相信当初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最后时刻才突然间反悔的?”
听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大概是田有根大男子主义作祟,或者是中途听到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一时间无法接受下来,这才突然间反悔,不想当这个上门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