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到了福建一带,看到了海,就想着落脚,但是语言不通,找当地懂官话的人还差点被骗了。
后面想法子,跟知县搭上关系,才慢慢站稳了脚跟,买了庄子,做起生意。
“这两年,收罗了些玩意,都是南方的特产,记得师傅爱喝茶,福建的茶不错,也给您带了些回来,您给个面子尝尝。”
贺宣说到这里,小海有眼色的把茶叶盒子打开。
陆九渊见着人平安回来,嘴上生气也是关心,徒弟大老远回来还给自己带了茶叶,不由得露出笑意,等明日带去国子监给姓邓的老对头瞧瞧,给他开开眼。
“正好,我书房新买了套茶具,给你们露一手。”陆九渊顺坡下,带着儿子徒弟去书房泡茶。
师母张罗着午饭,收拾贺宣带来的礼物,除了茶叶,还有鲍鱼,海参这些干货,甚至还有一串珍珠链子,颗颗圆润光滑。
在京城,珍珠可价值不菲。
陆师母斟酌着,不敢收下,打算问问情况。
贺宣在陆家一直呆到下午,才告辞。
当离开时,师母送回珍珠链子,贺宣笑着解释,这东西在京城物以稀为贵,在海边其实没那么贵重,让师母放心收下。
离开陆府门口,贺宣坐在马车上,心中感慨两年的变化这么大。
师傅编写的算术书,经过一众老友点评,去书铺印刷。
虽然大家都认可《陆氏算经》的水平,可以出书,但是这种书哪怕印了,大多都是送人,鲜少卖的出去,可以说印多少亏多少。
但是师母经营有方,靠着肥皂方子挣了些银钱,印一本书还是亏得起的。
印完之后,送了些给亲朋好友,剩下的就放在书铺里售卖。
一开始没什么人买。
但是过了几个月,户部出了问题,发生了一起贪污案,本来查贪污就好,结果发现许多户部的大臣,竟然连基本的账目都不会看,这下子丢脸丢大发了。
陛下在朝堂上发火,要求户部的臣子起码能把手头上这点事情做好。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科举就加了要求,增加算术的题量。
学子们以前学算术,学好了又不用考,也就无所谓,这会儿,学不好算术,直接考不上,就不得不学。
陆师傅的算经,也被传扬开来,后面经过书院和国子监的商议,被请去国子监坐馆授课,白鹿洞书院这里反而变成副业。
下午回到椿树胡同,屋里的等了好几个人,老杨,余有粮夫妇,还有顾川泽。
贺宣看到顾兄,才想起来,这个时间,顾兄还在京城,应该是考中了。
赶紧拱手道,“顾兄,许久未见,小弟是不是该说声恭喜。”
顾川泽这两年埋头苦读,中了举人,跟着东昌府的学子上京赶考,运气还不错,找到京郊的庄子,见到余有粮。
在庄子里调养好身体,春闱的时候中了二甲,榜上有名。
现在还住在庄子里,等着考完翰林院,分配官职。
本来杨管事他们安排顾川泽住城里,但是城里生活水平高,还要让下人专门来做菜做饭,顾川泽本就是借住,不好意思脸皮这么厚。
借口庄子里读书安静,平日都住在庄子里,只有科举那几日才住在椿树胡同。
这才跟老杨他们一起过来。
顾川泽在,两人聊起近况,老杨他们只能往后等等,让人给顾兄收拾厢房,贺宣都回来了,就不用回庄子住,一起住还有个伴。
一直聊到申时,想到贺宣还有家事要忙,顾川泽借口回厢房温书。
杨管事,余有粮已经悄摸摸路过正堂两回了。
这两年,在京城遇到的麻烦事,都是大家商量着来,往日公子也不在家,但是每次从书院回来,都能轻描淡写的把事情化解。
到了自己手上,余有粮愁的都快吃不下饭。
知道开铺子要打点关系,可是这关系从哪儿找起,余有粮完全没这个脑子。
还好有杨管事,对这些弯弯绕绕懂得一些。
余有粮宁可出力气,或者泡在臭烘烘的鸡圈里,也不愿意动这个脑子。
但是他有一个好处,忠厚,铺子挣了多少钱,庄子里每笔开支,哪怕再小,都要记在账本上,一点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
贺宣问候了一遍庄子上的人,知道大家都过的好,放下心。
“这两年来,我不在,家里的桩桩件件都辛苦你们了,干的很好。”
先对两人的工作表示肯定,看着府里的卫生工作,就知道大家还是上心的。
老杨和有粮搓着手高兴啊,得到公子的夸奖,就说明这两年没白忙活。
“公子,账本和东西都在庄子上,您看是把东西送过来,还是您去庄子上的时候查看。”杨管事压力也大,手头上有一点钱的时候是开心的,可钱太多,就是负担。
尤其是账本由余有粮管着,钱又是自己保管的,杨管事愣是把二进院子当做库房,谁都不能往锁着门的几间屋子进。
生怕那个不长眼的动了歪脑筋,自己一家子的契籍可都在公子手里呢!
银钱出了问题,自己能落个好嘛。
终于等到公子回来,可以把这些都交接了。
“先放庄子里吧。”现在庄子铺子这点收入,就不是很入贺宣的眼了,要知道贺宣的大半身家,都还在路上,于五郎可还没到呢。
再说了,府上人来人往,还没有个库房,贺宣还愁着,没地方放银钱,打算在于五郎回来之前,买个大点的宅子。
“公子,我这账本总要对一下。”余有粮从一开始记账记得头疼,到现在熟练起来,每月盘点的时候,还是头疼的不行。
余有粮好说歹说,才把这事脱手出去,让小秋去庄子里把账本接过来,以后自己就安心养牲畜。
贺宣有些好笑,在别人眼里求不来的好事,有粮却往外推,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了,有粮还是那个出门学手艺,回来会记得摘野果给自己的有粮哥。
大家都做的好,贺宣自然也有表示,人人有赏。
留在庄子的几人都有一笔奖金,像杨管事这种贡献大的一下子多领一年的工钱。
再把工钱涨了,大家都高兴的不行。
本来贺宣就不是亏待自己人的那种主子,跟着自己去南方的,一个个都拿到了丰厚的报酬,留在京城的,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安顿好家里,又去了一趟庄子,贺宣忙的马不停蹄。
这日下午,马勇回来后,总感觉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跟高卫两人一合计,就琢磨出点问题。
想着跟公子汇报一声,免得出事。
“我们俩回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转角的时候,特意停了下,发现胡同里出现几个生面孔。”
马勇高卫不是第一天从府里去安业街,平常这胡同里的人或多或少都面熟,这些突然出现的面孔,很好分辨。
只是大家一开始没在意,在意之后,就发现不少问题,不止是胡同里,就连两边的街道上摆摊的小贩都换了人。
这些人是盯着自家吗?贺宣想着难道自己哪里露富了?
天子脚下,街上还有巡逻的官差,就有人敢心怀不轨?
不过人家没什么动静,贺宣只能让家里人出门的时候结伴,别落单,顾川泽也是,专门派了小厮和侍卫跟着他,免得在分官前出了意外。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贺宣就想着探探情况。
自己去京城大街小巷逛,身边跟了不少人,要不是大家时刻注意着,还真没感觉到有人跟着。
确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什么证据都没有,也不能报官把这些人抓起来。
等了几日,贺宣派出去的帖子有了回信。
两年不在京城,傅晶,孟长生,丰叔明他们已经参加了乡试,其中丰叔明落榜,傅晶,孟长生中了举人,参加春闱,却只有傅晶考中二甲,还是二甲第五名。
这个名次非常不错了,全国前十。
贺宣回来的时候,丰叔明和孟长生相约外出游学了,只有傅晶在京城。
接到帖子后,今日才空出时间赴约。
就在贺宣的宅子里聚聚,顾川泽要考翰林院,傅晶不知道考不考,要是考的话,说不定两人还能有共同话题。
两年不见,傅晶已经成家立业,考完科举,都没等名次出来,就被安排着洞房花烛了。
两家人定亲都好几年,要不是为了让傅晶科举前稳住心态,早就该成亲了。
女方门当户对,是傅晶父亲同僚的嫡女。
要不是收到贺宣的帖子,绝不会在这个关口出门。
傅晶到的时候,贺宣跟顾川泽在院子里下棋玩。
顾川泽一天到晚温书,温的眼睛都花了,贺宣只能趁空闲时间把他拉出来休息一会儿。
有客上门,两人也就结束了这局棋。
顾川泽去书房练字,贺宣让人撤了棋局,上茶水,直接在院子里接待客人。
“许久未见,你就是这么待客的,未曾迎客就算了,连门都不让进。”
傅晶这话自然是玩笑话,明明隔了两年的光阴,一见面,彷如还在书院一般说笑玩闹。
“你算得上哪门子客人,在被窝里偷偷放屁我又不是没听过。”
贺宣一张嘴,直接揭短,把傅晶气的作势要走。
“那你可真没口福,我从南方带回来的大厨,正好今日嘴馋,泡好了海参,要做拿手的福如东海。”
傅晶本就是做做样子,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回去。
“福如东海,这名字起得就霸气,看样子,你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
居移气,养移体,贺宣这两年手头宽裕,对自己更是舍得,吃的用的都不差。
气质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那是,我特意带回来的白毫银针,你尝尝。”贺宣挽起袖子倒了两杯茶。
说起了两年来的经历,算起来,最近一年是贺宣穿越至今以来过的最轻松的日子。
不用操心生计,家里的生意自有人打理,无需早起念书,偶尔兴致上来,练练字,写写文章。
平日里跟三五好友,闲谈游湖登高,寻觅美食,游山玩水,好不尽兴。
这日子过的,说的傅晶眼神越来越危险,比较贺宣在玩乐的时候,自己被关在山上用功,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最终是贺宣被轻揍一顿,并答应赔上若干特产,才被放过。
玩闹过后,两人说起京城的近况。
虽然傅晶在书院念书,但是京城的大事还是知晓的。
贺宣主意关注点在安国公府和谢端身上。
得知谢端未成亲,缓缓吐出口气。
“也不知道安国公府想找什么样的女郎,谢郡王可是京城一等一的香饽饽,你别说,我有两个妹子...”傅晶说起自家妹子,遇上谢郡王后,回家茶饭不思。
贺宣仔细看了看傅晶的样貌,心想他长得五大三粗,妹妹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谢端肯定看不上的,放心了。
说完京城这两年的大小事情,午饭也做的差不多,招呼顾川泽一起出来吃饭。
正好两人是同榜进士,互相有个印象,多个朋友多条路,也不是什么坏事。
饭后,两人讨论起学问,反而把贺宣忽略了。
贺宣也不恼,自己安安静静的喝着茶,就当催眠了,不用考试的日子真美好。
下午,送走傅晶,贺宣看着门外。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三哥一点动静都没有。
送出去的帖子收了,没回,派人上门打听没消息,难道是生自己的气。
贺宣倒不觉得三哥会不理自己,有粮说了,黄金甲这两年,谢家庄子里有专门的马夫接走训练。
不声不响消失两年,换成自己也会生气的吧。
要不,自己在主动点。
贺宣想的主动,就是派人去安国公府门口守着,自己在必经的茶楼看着,守株待兔。
守了两天,就是没见到谢端的影子。
一招不行,再换一招,贺宣这天又去茶楼蹲点,等到下午,摔了一壶茶,气冲冲的就走了。
回到府里,让小秋收拾箱笼。
“公子,您要多少个箱笼?”小秋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