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李建国的妻子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萎靡的躺在沙发上。
这是她一往无前体面人生里最大的败笔。
也是她人生最失败的时候。
那几年下乡,她都没觉得这么耻辱过,那几年她过得再艰难,也有人死死的将她护在身后。
姚玉玲,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竟然逼她至此。
她不想把自己的女儿推到这步境地的。
她太明白,婚嫁关系中,一个女人保持高姿态有多么的重要。
可是,哈城上流社会中,已经隐隐有流言传出来了。
说她善妒,说她排除异己,说她明里暗里指使人糟蹋了数十位美貌少女。
仅仅只是因为那些貌美少女的容貌直逼她,能影响到她哈城第一美人的名声。
也有说她手段残忍恶毒的,说但凡对她有过不敬的,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言语冒犯,都被她以可怕手段报复了回去。
也有说她不守妇道,跟初恋纠缠不清的。
还有说她嫉妒成性,看不得有的贵妇人过得比她舒服,设计毁掉那些过得比她舒服的贵妇人的生活的。
实的,不实的传言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她知道,肯定是她被抓的那些手下在监狱里传出来的消息。
她等不了了,她骄傲、体面、优雅、被人羡慕了一辈子,她不能落得一个人人厌弃的下场。
她忍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她就该骄傲体面一辈子的。
何况,她精心养大的女儿必须要嫁到高门大户里。
小时候,她靠着父母过着锦衣玉食千娇百宠般的公主生活。
成年后,她靠着李建国从泥潭里爬出来过着人人艳羡不及的贵妇生活。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哪怕她跟着李建国,还是有不少人能让她受委屈。
李建国又是个不屑于用手段往上爬的。
那么,中年后,她就要靠着女儿爬到更高的位置去。
她的人生只能不断的向上,不能坠落。
所以,她不能声名尽毁,她的那些事一旦彻底传播开来,她的女儿将再无机会。
因而,她只能选择这条充满荆棘,很有可能需要她在亲家面前低头哈腰一段日子的路。
中午的时候,李建国的妻子在女儿吃完饭后,照例为她端上了一杯美容养颜的蜂蜜玫瑰花茶。
看着女儿喝下后,她满意的退了出去。
一会儿后,她又返身回去,这时候女儿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恬淡的睡着了。
看着女儿娇憨的睡相,有那么一瞬间,李建国的妻子想放弃了。
她觉得这样对女儿太残忍了。
她的人生正值花样年华,却要不得不背负那样的耻辱。
可是,放弃了,她和女儿都将没有任何前程可言。
她们都将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她不愿意。
于是,她最终还是抱着女儿来到了早就等在楼底下的车里,把她放了进去。
然后看着车子越来越远。
它多么想跟上去啊,可是,她还要脸。
她亲自护送着女儿上门给人家糟蹋,她和她的女儿该有多下贱啊。
下午的时候,陈豫竹有一场在省厅召开的会议要参加。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后,陈豫竹就准备回家换衣服了。
省厅的正式会议,他得佩戴整齐了再去。
出公安局的大门时,他看到了局里给他配的助手正在跟几名公安干警交代着什么。
他想起贾金龙的消息到现在还没给他汇报上来,就叫司机停车,把助手叫了过来,问道:“贾金龙还没消息吗?”
“有了,陈局。”助手恭敬道,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几个干练英气的警员,道:“他们几个人就是我派出去的人。
这会才刚刚回到局里,连口水都还没喝,说是要给我汇报贾金龙的消息。”
陈豫竹道:“你让他们把消息汇总一下,出来两个人给我在车上说一下。
我请他们吃饭。”
“好的,我这就去。”助手道。
不一会儿,两个面目刚毅的警察走了过来,他们给陈豫竹打过招呼后坐上了他的车。
路上陈豫竹问:“贾金龙这个人什么情况?查出问题了没?”
“没有。”两个警察异口同声道,接着其中一个警察道:“但是我们觉得就是因为他没有一点问题才可怕。”
“怎么说?”陈豫竹问道。
“贾金龙十几年前被家人抛弃,因其资本家的身份受了不少的苦难。
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最后能活下来还是她拼了命在黑市里闯出了一条路。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干净无暇的找不出来一点毛病了。
我们能查到的消息都是他乐善,好施,爱国,爱民,正义,不屈的事迹。
一丁点他的阴暗面都看不到。
最恐怖的是,很多政府官员,工人,农民,干部都在替他说好话。
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是佛的化身一样,得众人敬仰,受万人爱戴。
他的财产我们也查了,能查到的产业都是干干净净,来路清清白白的。
陈队,贾金龙这个人很可怕。
他绝对有问题,但他把他的罪恶包裹的太严实了,我们看不到。”
陈豫竹想到了姚玉玲的提醒,看来果然如她所说,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但是再可怕,他也得除掉,不管是为国为民,还是为姚玉玲。
陈豫竹道:“没事,吩咐下去,全力清查哈城市有组织有实力的混混组织。
我们的行动要一次比一次迅速,一次比一次狠,要一次接着一次,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贾金龙再厉害,他的人总归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让他手底下的人动起来,乱起来,紧张起来,弄得人心惶惶,我就不信他一点端倪还能不露。
“可是…”其中一个警察思考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道:“我们内部好像有他们的人。
我们每次出发他们好像能提前得知消息。”
“我知道。”陈豫竹道:“我已经差不多清楚是哪几个人了。
你们俩回去,直接去找大队长报到。
跟着他干就是。
这些事情,我会为你们解决了。”深根于本地的几个有些势力的小领导。
他已经全部找了出来,随时都能把他们驱逐出去。
“好。”那两人欣喜道,终于要开始大干了吗?
以前,虽然陈局指挥有方,可是,三四场行动里总有一场会被提前预知到。
他们虽打击了不少人。
可是高层往往都会逃掉。
说话间,陈豫竹的家就到了。陈豫竹看了看等在门口的肖华阳,对那两个警察连带着司机道:“家里有西瓜,你们下来一起吃点吧。
吃完了让我的朋友带你们去吃饭,辛苦你们了。”
陈豫竹说完,就率先下了车。
又示意几人跟上。
进了院子,陈豫竹让肖华阳去厨房搬西瓜,去自己的卧室里去找水果刀。
那两个警察和陈豫竹的司机想替肖华阳干这些事情,但被陈豫竹拦住了。
他说:“你们在这儿等着就好。”,然后他自己在院子里乘凉的凳子上先坐下来了。
其他几人见状,也坐了下来。
只是,他们刚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稳的时候,陈豫竹的卧室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大家还没从这种诡异的情形里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门外剧烈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