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厌把手中的镜子狠狠地摔在床上,犹觉得不解气,拿起枕头又砸了几下才罢休。
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
前几天还是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她以为够恶心了。
可是看到这条长长的,跟蜈蚣一样的狰狞疤痕时,她更觉得恐怖。
从此以后,她就要顶着这样一张令人骨悚然脸生活了。
她本来没有任何资本,父母不爱她,工作不稳定,又有一个谭延东恨不得弄死她。
现在连脸都毁容了,余生,她还要怎么活,靠什么活下去。
想到这,谭小厌一阵绝望。
谭延东,都怪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还有牛大力,为什么不肯花钱娶她,他若是愿意,这一顿打她是不是不用挨了,她的脸是不是不用毁容了!
还有姚玉玲,蔡小年以及铁路大院的那些旁观者,没一个好东西,她今天能落到这个地步,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袖手旁观也算助纣为虐。
但最可恶的还是谭延东,她这辈子的宿敌。
她只是不愿嫁给一个乡下的老光棍给他换医药费,他就要把她打成这样,他怎么那么残忍又可恶。
幸好,想到她的那个计划,想到外面铺天盖地的有关于姚玉玲的流言,谭小厌的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
真是痛快啊,既能毁了那个让她处处嫉妒,仿佛是她的对照的姚玉玲,还能让谭延东受到拥护姚玉玲的那一群男人的针对。
汪新,蔡小年,牛大力还有铁路大院的很多男职工,以及政府机关的很多男工作人员。
这些对姚玉玲有企图的男人都不会放过谭延东这个伤害了他们女神,又妄图拥有他们女神的人。
谭小厌等着,等姚玉玲彻底被陈哥抓住了,被陈哥控制在手里,然后毁了姚玉玲那好似一只孔雀一样的骄傲,让姚玉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陈哥答应她,会帮她直接弄死谭延东这个狗东西。
从此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了,父母应该会善待她的吧?应该会爱她的吧?应该会让她吃饱的吧?
她充满期盼的等着。
“咔嚓。“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谭小厌定睛看去,是那个一直很照顾她的性情温暖的护士。
她习惯性的露出了痛苦神色,想要博得护士的同情和疼惜。
她还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杨护士”,面上是一望而知的愁苦。
平时,这个时候,杨护士总会怜爱的应一声“哎。“并让她乖乖躺下,叮嘱她好好休息。
之后,还会从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或者其他什么吃的给她。
然后说:“可怜的孩子,赶紧吃吧。”
今天,谭小厌也在等着,等着杨护士的这一连串的动作,可是她什么也没等到。
杨护士毫无动静,只有她收拾输液瓶的声音。
谭小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朝杨护士看去,想看看她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可是,当她抬起头时,就看到杨护士慈和的面孔上布满了复杂之色,她看向她的目光里有惊恐还有劫后余生之色。
谭小厌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一直非常享受别人对她的可怜,爱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拥有过,她连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她会拥有。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让人们可怜她,从而对她好。
对她来说,可怜也是一种关注,也是一种关心。
可是,这几天对她这么好的杨护士突然变了。
这一份温暖又不存在了。
她为什么变了?
“杨护士,”她卑微的,面带祈求的呼唤着她,希望她不要放弃她。
她还伸出手,想要拉杨护士的手,可是当她的手刚刚伸出去时,杨护士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向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充满了惊恐。
谭小厌的脸霎时就变了。
她问道:“杨护士,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能不能别介意,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父母恨我不管我,哥哥视我为仇人,没人教我人情世故,没人教我怎么跟人相处,也没人教我怎么说话。
所以,我常常因为不会说话而惹怒别人,我也常常不知道怎么回应别人的善意。
你可不可以不要嫌弃我?”
杨护士看着她的样子有一瞬间的心软,可是想到外面那些突然出现的传言,它还是有些怕了。
她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在上大学的女儿,她怕她真的做了什么,谭小厌报复在她们孤儿寡母身上,她承受不住。
那个这两天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姚玉玲就是最好的例子。
听铁路大院的人说,姚玉玲上班回来听到这样可怕的流言,都连气带怕的晕了好几次。
更可怕的事是,姚玉玲还是她的恩人,面对解救她危难之中的恩人,她都尚且能这么对待,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也是,这谭小厌的父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谭小厌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听大家的议论说,当年谭小厌的伯伯,伯母收留了谭小厌他们一家人,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却在他们一家人来了没多久之后双双丧命,之后谭小厌一家子接手了谭小厌伯伯,伯母一家的工作,房子,存款。
这那是收留了弟弟一家人啊,这简直是收留了一窝子恶狼啊。
这弄死了人家父母不算,连人家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些年面慈心狠,把孩子逼废了,名声毁了还不算,现在连腿由着谭小厌外面的姘头打断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好歹,恶毒。
她这几天究竟跟一个什么样的恶魔在一起,她竟然还天真的同情这个女恶魔。
杨护士麻利的给谭小厌换了药,就要赶紧走。
谭小厌想要叫住她,她回了一句她今天很忙就要拉开门出去。
只是当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时,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是谭小厌的母亲,她脾气很好的向杨护士打了个招呼,但杨护士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赶紧溜了出去。
她没走几步,就听见谭小厌的母亲打了谭小厌一巴掌。
果然是面慈心狠,看着和和气气的,听这打人的劲,绝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杨护士紧跑几步,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要离这家人远远的。
而此时在病房里,谭小厌的母亲阴狠的掐着谭小厌的脖子,道:“你个不吉利的煞星,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你爸爸还有一个儿子的。
你知道就算了,你竟然还把这个消息告诉谭延东。
你想死是不是?
快起来,赶紧给我出院,都怪你,不本本分分的过日子,非要算计别人,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有五千存款了,我不给谭延东看病能说得过去吗?
碰上你,就没一件好事情。
若不是谭延东还活着,我真想掐死你。”
谭小厌的母亲说。
他们家的事情短短时间里就在这座小城里传遍了。
现在工务段家属院还有他们上班的单位大家都防着他们,议论他们的恶毒,领导甚至还要让他们把谭延东的腿赶紧治好后,把属于谭延东的工作还回去,不然舆论不好听,影响到工务段的名声就不好了。
都是她这个煞星女儿,他们家现在才人人喊打,处处受人掣肘。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住院,赶紧出院给她平息事情去。
谭小厌被她母亲拖着离开了病房。
一路走过来,谭小厌听到了很多人在窃窃私语。
她的心到现在还在被她父母还有一个儿子而震惊着,可是就算这样,她也听到了大家窃窃私语的对象好像是她。
她分出了一点心神,想要听听这些人说什么,可是当她听清楚那些人说的内容之后,她的心顿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