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分裂症可通过药物疗法和心理疗法唤醒分人格。
海藻的情况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到约翰以客人的身份跟海藻不动声色的聊了好几天,用了很多办法都没办法确认海藻是不是真有人格分裂症。
他甚至觉得宋思明可能是胡说的,海藻根本没病。
可是,宋思明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和约翰讨论,海藻的人格分裂症本来就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不能用常规办法来测定。
她属于特殊情况,她是在生死关头激发出的分人格,而非生活太压抑,她不堪重负,所以分裂出一个人格替她承担。
海藻她一直很幸福。
仅有的不幸福他都一直很注意消除那些事件对海藻的影响。
他说:“他非常希望海藻是健康的,可是他不敢掉以轻心。
还希望约翰再斟酌斟酌。”
他怕他这次轻轻放过了,海藻若无事还好,海藻若有事他承受不起后果。
最后,几经考虑之下,约翰准备用心理疗法的办法唤醒这个有可能存在的第二人格。
约翰已经对宋思明的说法生出了怀疑,他看了宋思明给他看过的那篇报道。
那篇报道中的主人公也是在生死危难之际生出了副人格。
可是,他是在遭到虐杀时,强烈的恐惧,疼痛,不甘等情绪积压到了极点,才生出了副人格。
可是,海藻,她虽然求生欲望强烈,但是,那时候她并不痛苦。
他认为在那种安详昏睡的状况下能生出第二人格的可能性不大。
虽然症状很像。
他观察了几天,他觉得海藻应该是正常的。
所以,用这种唤醒副人格的办法也只是为了让宋思明安心。
唤醒不出来,则证明他是对的,是宋思明担心太过。
所以他对唤醒一个人格出来没抱什么希望。
可是,他没想到,他能如此顺利。
在他做完所有的治疗过程后,躺在床上的那个东方睡美人醒了。
这让他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心里没有一点阴霾的东方美人真的存在着第二人格。
不复主人格的温柔,俏皮,心思纯净,第二人格睁开眼睛后,约翰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地暴戾,不甘,怨愤,狂热。
怎么会?
这个人格就是主人格的另一个极端。
这在心理学上很常见。
可奇怪就奇怪在,据他所知,主人格的人生除了她姐姐对她有一些过分的行为和遭受过一些校园暴力之外,没有遇到过特别黑暗的事情,也没有遭受过什么重大的打击。
那么以此推断,她的副人格应该不会有这么浓郁的负面阴冷狂躁暴戾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除非经历过虐杀或者被长期虐待才有可能。
约翰被这样的负面气息吓到了,他惊呼道:“宋,你来看看。”
在约翰实施治疗时,宋思明怕影响效果,等在门外。
但是他站在门口,随时注意着里面的状况。
这会听到约翰在叫,还是这种语气,宋思明的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心又开始不规律的跳动,担心和害怕又如影随形。
他这一辈子,只有在海藻这里,情绪如此激烈的波动过。
遇到海藻的事情,他其实和那些毛头小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永远也淡定不了。
他快速又小心的推开门,穿着鞋套的鞋在精致华美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朝床边靠近,他多想床上的那个人对对着他清甜温柔的笑着道:“思明。”
她还是她,没有第二人格。
是他所有美好聚于一体的海藻。
那些关于“重生”的消息,是她在昏昏沉沉中不小心听他说到的。
可是,他的推门声还是惊动了还在懵圈中搞不清楚状况的真正的郭海藻。
她的头朝宋思明的方向转了过来。
“思明。”她不可置信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这样疯癫的语气,这赤热到疯狂的眼神,叫的是同样的名字,可是却令宋思明很不适。
“思明。”不该由她来叫。
海藻,她…真的有了一个这么恶心的副人格。
这一刻,宋思明的心像是被狂风暴雨卷过。
他的海藻,他的海藻的身体里住了个怪物。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消失,不…她必须消失。
他受不了让这样一个性情的人格占据着他的海藻的身体。
他的海藻不管怎样调皮,她都是明媚的,干净的,让人感觉舒适的。
可是,有一天,当他的海藻的脸上出现了这样状若疯子一般的表情, 他很反感,也很厌恶。
他想他不应该的,不管怎样,那是他的海藻身上分裂出来的一部分。
可是,他就是很反感,很厌恶,很难受。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约翰告诉他,对副人格应当耐心温柔,才能消弭她的负面情绪,进而消灭她。
于是他道:“是我。”但是海藻两个字,宋思明是怎么都叫不出来。
在他看来,海藻只能是那个漂亮,温婉,美丽,贴心,纯净,娇俏的小姑娘的名字。
这个人格,应当换一个名字才对。
眼前这个跟颠婆一样的分人格怎么可能配叫“海藻”这个名字。
宋思明回答完这个女人的话后,就站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他没办法靠近。
他想温柔,可是那不是他的海藻,他温柔不起来。
那一刻,他不知道他为何这般清醒的觉得。
宋思明站在一定距离处,他等着这个人格还会说出些什么。
可是,那个人格接踵而来的一系列动作感觉更疯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遭的环境,又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还翻起身来跳了几下。
约翰在他身边解释道:“她这是不相信她占据了主导,拥有了身体的主导权。”
宋思明“嗯”了一声。
郭海藻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的反应太激烈了。
系统告诉她,自从上次跟她身体里住着的那个孤魂野鬼斗过之后,它可能要六七年才能恢复过来。
而这六七年她都不可能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
她无能狂怒过,和系统恶语相向过,闹过,吵过,可是,系统彻底沉睡了。
她唯有一个人每日眼睁睁看着宋思明宠爱着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怪物。
宋思明对那个野鬼是那样的情真意切,为了能让她醒过来,他动用了那么多的关系,消耗掉那么多资源。
那个野鬼醒不过来,他自己不吃不喝不睡,险些也跟着走了。
那个野种再一次回到她的身体里,醒来了之后,宋思明对她的紧张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
她经常能看到他在书房工作时会突然放下工作,神经质一般跑到卧室里,看到那个野鬼安然无恙的睡着,或者一脸恬淡的逗着他们的儿子,他才会抚一抚心口,然后长舒一口气,继续返身回去工作。
他也经常在夜里把那个野鬼哄睡着后自己吓得不敢睡。
好像生怕他一闭眼,那个野鬼就消失不见了。
就算勉强打个盹,他也会很快醒来,然后一整夜一整夜的看着那个野鬼,用手指和嘴唇描绘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轮廓。
大多数时候,他会抱着那个野鬼一整夜,把那个野鬼的头对着他的脸。
他只要能感受到那个野鬼清浅的呼吸,还能勉强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