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在落霞谷避世,但对外面的消息也不是全然闭塞,”老婆婆解释道,“在得知外界发生的事情之后,我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便出了山谷,得知你们在石城就一路寻了过来,萧珩那孩子碰见我的时候,我都已经快到了。”
说着,她看向惊讶的众人笑了笑,介绍道,“各位小娃子好啊,老婆子我姓南,你们可以唤我一声南婆婆,当然也可以随祁儿唤我外祖母也是可以的。”
“表哥,”秦禾乾难以置信地看向谢云祁,“这位婆婆真是您外祖母啊?”
谢云祁嗯了一声。
“外祖母,我们现在确实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南婆婆,您老人家看着比我那个老不死的父王年岁都要大,”慕倾澜将信将疑道,“真的能帮我们解蛊吗?”
“倾澜,”梨白打了打他胳膊,“你要相信云先生。”
相比喊谢云祁璟王,私下里,梨白还是习惯喊谢云祁在东戎时的称呼。
“南婆婆,倾澜他虽然嘴无遮拦,但是没有恶意的,还请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还是女娃娃可爱,和忧丫头一样讨人喜欢,”南婆婆说着,问道,“祁儿,忧丫头这次没跟你一块过来吧?”
“没有,石城太危险了,我让阿忧留在了京城,”谢云祁说道,“外祖母,您赶了这么远的路,我带你先回去休息?”
“没来就对了。我们先说正事要紧,”南婆婆点点头,随即坐了下来,跟他们解释道,“这次出现的是一种叫嗜血蛊极邪之蛊。
喂养一只成熟的嗜血蛊最少要用人血喂养满三年。
成熟后的蛊虫一旦进入人的身体内,便会快速占领我们的大脑,从而控制人的神智。
中了嗜血蛊的人会开始啃食同类,且它的传染性极强极快,一旦被咬了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无限被繁衍。
而且,嗜血蛊一开始的大小和我们的发丝不相上下,很难察觉它是如何进入到体内的。当它依附到人脑后,会以啃食的人类血肉为养料,慢慢变长。
只不过这种邪蛊灭绝已旧,没想到它竟然还会再出现。我在一听到中洲出现了会吃人的怪物时,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真的是嗜血蛊。”
几人听得十分投入。
“南婆婆,”狄漠问道,“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您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南婆婆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年轻时好奇,对巫蛊之术略有了解罢了。”
“哎呀,狄漠这不重要,”慕倾澜连忙问道,“婆婆,既然您都了解了,那这么说您也知道这嗜血蛊该如何解了吧?”
“这......”南婆婆话音陡然一顿,眼神悄然从谢云祁身上滑过,“哈欠,”她捂嘴打了个哈欠,“小娃子们,老婆子年纪大了,有些累了,要不先让老婆子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咱们再说?反正一时半会之间也解不了蛊。”
谢云祁若有所思地敛下了眸,刚刚外祖母那个眼神......莫非解蛊的法子与他有关?
这.......,慕倾澜哑然了,明明刚刚南婆婆还精神抖擞,怎么这就突然累了......
“抱歉南婆婆,”梨白闻言,“是我们疏忽了,本就应该先让您歇息的,婆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一顶帐篷。”
“王姬,”谢云祁喊住她,“不用麻烦了,让外祖母去我那里睡就行,”说着他起了身,“狄漠,那我们明日再谈论。”
“好,让南婆婆休息好最重要,”狄漠说道,“今晚你就不用担心外面了,有我和慕倾澜看着,需要的水源先连夜让人从最近的城池运过来,你就好好陪南婆婆。”
“多谢。”
*
到了他自己的营帐,谢云祁让白濯去给南婆婆弄点吃得来。
“上次落霞谷一别之后,也不知我们祖孙何日能再见,最快一次的再聚想着应该也是你和忧丫头成婚的时候,”南婆婆不由笑了笑,“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我们祖孙再见了。”
闻言,谢云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像我这种没有未来的人,跟阿忧成婚岂不是害了她。”
“谢云祁,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婆婆闻言顿时怒了,直呼谢云祁大名,“你可别跟老婆子我说你要抛弃忧丫头了?当初在落霞谷,人家忧丫头为你寻药,甚至为了你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现在说得这些话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我永远都不会抛弃阿忧,直至我生命的结束。我曾经承诺过阿忧会永远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哪怕这个人是我自己,也决不允许!”
谢云祁神色坚定,可随即又轻嘲了起来。
“我也幻想着和阿忧成婚的时刻,可是外祖母,明知自己时日不多还以成婚的关系将阿忧栓在我身边,等我走后,留她一人不说还要顶着寡妇的身份,难道这就是对她负责吗?”
“早知道你们二人之间没有善果,那当初你又何必要招惹忧丫头?没有开始,便就不会有结束的痛苦,”南婆婆替解忧委屈,“好,就算你们不成婚,你们之间没有夫妻牵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忧丫头现在那么爱你,若是你真的走了,那她就不会痛苦了吗?”
他也曾故意远离,疏远过解忧,可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真的做不到和她是陌生人。
“我不会让阿忧痛苦的,只要让她忘了我就好。忘了我,即使我死了,阿忧也不会痛苦的。”
“祁儿你!”南婆婆不可思议极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自私的,你考虑过忧丫头吗?即使你的出发点是为了忧丫头好,可是你有问过她的意愿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打算用什么法子让忧丫头忘了你,但是我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
若是有朝一日,她想起了一切,想起了你,她不会恨你,因为她会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忘了你,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
“可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痛苦与不甘从他深邃的瞳眸往外透露着,“我了解阿忧,如果我死了,不让阿忧忘了我,她也会恨自己,恨自己明明能救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外祖母,您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难道让阿忧因为我伤害自己吗?
您说得对,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不仅是一个自私的人,还是一个恶人!
我曾经也想过不去招惹阿忧,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可以得到阿忧的心,得到阿忧的一颦一笑,哪怕是阿忧会为了他流泪,我就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取而代之!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发了疯似的想要独占阿忧。但凡有一点希望,我又何尝想要这样?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没有的。”
谢云祁失措地埋首掌中,遮掩住自己的失态与不堪。
南婆婆语气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祁儿,是我对不住你。上一辈人的恩怨不应该让你受着。”
“外祖母,这不怪你,”谢云祁目光幽幽,“投胎时若是能选择,我宁愿成为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哪怕生活穷苦,我也不愿和你们扯上一点关系。”
南婆婆唇角苦涩,沉默不语,她又能说什么呢?
本就是她们对不住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