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朕出去走走。”
“屋外寒凉,父皇注意御寒保暖。”
话落,南帝眸色不明地看了太子一眼,任由安盛给他穿戴衣物。
大雪过后,放眼望去尽是银色。
冬天的御花园不似春夏秋那般的繁华,白雪覆盖,反而有点静谧之感。
“这次,”南帝忽然开口,“你让朕挺惊喜的。”
太子一时不解南帝所言何意,“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示。”
南帝敛眸,嘴角噙着一抹弧度。
“其实,祁儿昨晚没有去找你,对吧?”
谢云祁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谆谆教导的孩子。
昨日那种情况,他虽然没有现身,但是却也不会做到像无事人一般置身事外,乃至还会有心情去找太子。
闻言,太子顿时顿住了脚步,像是谎言被揭穿后的心虚。
“走的时间不短了,朕有些累了,”南帝似乎没有看到太子的怔愣,指了指前面的亭子,“去前面歇歇。”
南帝领着一行人先行过去,太子一时愣在了原地遥遥望着南帝的身影,心里满是不解与困惑:既然父皇知道我在说谎,刚刚为什么没有揭穿我,反而还替我解围?
父皇宠爱云祁是众所周知的事实,难道这次父皇也是因为云祁的缘故,所以才......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儿臣罪该万死,万万不该欺瞒父皇,”太子径直在南帝面前跪了下来,“无论父皇想如何惩罚儿臣,儿臣都绝无怨言!”
南帝俯视睨着他,“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回父皇,”太子拱手作揖,一直垂着头看着地面,“欺君乃是,死罪。”
“既是如此,你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跟朕咬定你没有说谎,昨晚你们俩个确实见了面?”
“儿臣已经欺骗了父皇一次,怎可再错上加错?”
太子回完话,亭子安静了好大一会儿。
“欸,”南帝语气复杂地感慨了一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老实本分,学不会圆滑。”
太子抿着唇沉默着。
“起来吧,”南帝长呼,“朕若是真想治你的罪,刚刚在御书房也不会顺着你的话接下去。”
“儿臣谢父皇宽恕。”
“嗯,过来坐,咱们父子俩也许久没有好好聊聊了。”
“是。”
太子在南帝身边的石凳上端庄地坐了下来。
南帝看了太子一眼,问道,“这些年,你和祁儿一直都有联系?”
“嗯嗯,”太子点点头,说道,“虽然近几年来,儿臣与云祁相见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是每年儿臣生辰的时候,云祁他都会给儿臣送来祝福。”
以前,太子和谢云祁可以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表兄弟’,两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至于太子说的近几年为什么会没有再见面,知道其中缘由的南帝不由苦涩地笑了笑 。不过,他们俩兄弟还是朋友,也算是意料之外了。
他以为,在知道了他与依依的关系后,祁儿会跟自己所有有关系的人都断绝生厌。
“朕希望,”南帝思绪拉回现在,意味深长地说道,“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俩个都能一如既往地互相关心对方,不要彼此心生间隙。”
太子眼神坚定,“父皇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儿臣都永远是云祁的大哥!”虽然他们出生只相差了一个月。
南帝缓缓点着头,慢慢起身。
“你是朕所有孩子里面最善良的一个,作为一个君王需要有仁爱之心,这一点你做得很好。”
闻言,太子赶忙起身单膝跪下,他万万不敢以君王自居。
“儿臣惶恐。”
这次,南帝没有立马让他起身,而是转过身子俯视着脚边的太子继续说道,“但是,一个君王单单只有仁爱之心还是不够的,同时他也必须具备一定的血性,心要够狠,手段要够硬,必要的时候杀伐果断,如此才能镇住朝堂上那一群要比你心思不知道狡猾多少倍的老狐狸。只有震慑住他们,他们才愿意臣服于你。”
“若是朕猜的没错,这次的法子也是祁儿给你出的主意吧?”南帝又说道,“朕再猜猜,如果没有祁儿,这次的事情你是不是就打算背黑锅,认下这无妄之灾?”
背黑锅......
无妄之灾......
太子闻言诧异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神情里夹杂着一抹激动,“父皇,您,您也相信儿臣没有做出这等事?”
“老话说得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朕可是亲自教导了你和祁儿将近十年啊。”
太子不由鼻子一酸,父皇竟然也会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与感动。
南帝上前,搭着太子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该狠的时候切勿心软,朕希望可以在不远的将来能够看到你的变化,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
“嗯嗯!儿臣认真一定听从父皇教诲!”
南帝拍了拍他的肩,眼底闪过一丝黯光。
他说的是太子而非君王,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将这个位置传给祁儿,无论是从他的私心来说,还是从他的这些个儿子们的自身实力来说,谢云祁才是他心里最适合这个位子的不二人选。
在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后,他也想通了。
若是祁儿真的不愿意,他也不想再为难他,从而让他们本就僵硬的父子关系更糟糕。
毕竟,这是依依留给他在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只要他开心便好。
而且,太子也是他亲自选出来的,是除了祁儿之外他最满意的孩子,无论将来他是不是君王,自己都真心地希望他能有所进步,这样才不会傻傻地被人陷害。
“行了,你先回东宫吧,”南帝说道,“虽然朕相信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无论事实如何,总归你要负起身为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回去好好准备你和浅浅的婚事吧。”
“儿臣明白,父皇苦心教导儿臣,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