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是静悄悄的。
“今天他们把药给你送过来了。”
“嗯。”
在烛光的映射下,屋里泛着暖色。
梳妆镜前,摆着几个瓶瓶罐罐,梨白闭着双眼坐在矮椅上,慕倾澜俯身在她面前,从瓶子里倒出些液体涂抹在她脸庞。
不多时,慕倾澜手中多出了一张片状物将它放在了桌子上,手指在她面上轻柔地摩挲着,“小白,又红了。”
梨白缓缓睁开双眸,铜镜中的面庞干净无瑕,早已无半点疤痕。
“鱼胶虽不伤肤,但是长期粘在肌肤上还是多少会对皮肤造成损伤,”慕倾澜看着镜子中红红的脸庞,心疼道,“小白,带着面纱偶尔不贴这张皮不行吗?”
“嘘,”梨白伸手点在他薄唇上,“隔墙有耳。”
慕倾澜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心,“他们能听到自然是我让他们听的,我不愿意让他们听的,谁又能听到。”
“小白,就听我的一次好不好?”
“倾澜,”梨白反握着他的手,“我不疼的,就是看起来有点红而已。这三年来都坚持了过来,好不容易让他们放松了戒备。
再有半个月就到祈天仪式,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出不得一点乱子。而且,我不是还有你的嘛。等到祈天一结束,我这张脸呢,就好好交给你保养。”
“你说的,到时候不准麻烦反悔。”
“嗯嗯,我保证一定乖乖听你的,”梨白晃着他的手,撒娇道。
“唉,真拿你没办法,”慕倾澜转身清理着桌子上的那半张人皮面具,无奈地语气中满是宠溺。
“这么说来,”慕倾澜啧啧了两声,“那对师徒还真会挑时间。出现的这么幸运,白拿了份赏赐。”
梨白靠在他肩上,敛下了眸子。
“最后一段关键时候,他们估计还以为琉璃明月心在公主府,如此一来府上的耗子就该不安生了,”慕倾澜说道,“最起码到祈天结束,你必须要时刻待在我身边,知道吗?我会加派暗卫,继续排查,在祈天之前一定会把明月心还给你。”
“就算我们找不到,祈天的时候那人也会坐不想方设法让它出现在祈天仪式上,”梨白把玩着他的发丝,“没有琉璃明月心,这个皇位谁都继承不了。
三年前,不仅要故意伤了我,还偷走了琉璃明月心,我猜他一定是在观,观望我这伤究竟能不能治好。
若是能治好,可我丢了琉璃明月心,便是东戎皇室的大罪人,没有了资格。
若是治不好,我亦是没有资格。
如今,我们花了三年的时间来让那人相信我脸上的伤疤治不好,就算母皇一早将琉璃明月心赏赐给了我,可我依旧已经没有资格再继承皇位。
不过,他既然一早便谋划了如此缜密的计划,越到最后关头越不放心,一定会千方百计再来确认我的伤疤。”
梨白看向慕倾澜手中的疤痕,拿起一旁用来画唇的朱红笔在上面添了一道红痕,沉声道,“所以,倾澜,他们师徒不是幸运儿,而是‘无辜人’。”
“小白,你要........”
梨白握紧了拳头。
“倾澜,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此才能彻底打消那人最后的犹豫。不然这三年来公主府的眼线也不会越来越多,甚至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身边。”
“我知道,小白,”慕倾澜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会不留余力地帮你。面具,我给你再加工一下。”
“谢谢你倾澜,”梨白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了他肩上,自责道,“只是云先生和无忧,我对不住他们。”
“大牢那里,我去打点,”慕倾澜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不会让他们师徒吃太多苦。”
“爹爹是那么善良的人,可我却因为自己的事情伤害到了无辜的人。他一定会对我失望极了。”
“我的小白是那么善良的人,为了各朝百姓隐忍了这么多年,相信伯父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爹爹他真的不会怪我吗?”
“嗯嗯,”慕倾澜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不会的。”
“倾澜,我好想爹爹。”
“明天我陪你去看他。”
梨白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敢去,我已经变成了爹爹最讨厌的一类人,争权夺势,心思深沉,不择手段......,见了他,我怕我会坚持不下去。”
慕倾澜将她抱的更紧了。
世人只知道二公主受尽女帝宠爱,却从没有人知道这份宠爱的代价是让她痛失最爱,这份宠爱带给她的不是无尽荣光,给她带来的而是那些无数难防的暗箭。
慕倾澜眼底浮现一抹狠戾。
有他在,谁都不能再伤害到梨白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