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昏暗的牢房里,常年斑驳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铁链随着晃动,响起叮当的声响,代替着那些刚入狱被锁住的人嘶吼着的不甘。
孙嬷嬷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十分‘配合’大理寺的审问,也因此也少去了一些皮肉之苦。
她将在相府说的那些作案过程在衙役的提问下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审讯房外,黑亮黑亮的铁门上留着一道小窗。
秦南锦站在外面,眸色暗沉地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低声道,“周迟,晚上计划依旧。”
“是,属下明白。”
不多时,司理从里面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牢门,“臣参见王爷。”
“司大人请起,”秦南锦微微颔首,问道,“她都招了?”
“是,都招了,”司理扭头看了下还在里面坐着的孙嬷嬷,欲言又止,“和在相府的时候交代的大差不差,只是...........”
只是,这案子到了结案的这最后一步太顺利了。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却又没有证据来支撑他的遐想。
“司大人,”秦南锦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犯人已经交代罪责,父皇那里还等着司大人的结案书,那事情到这里结束,对谁都好。”
司理皱了皱眉,不赞同道,“王爷,臣认为此案还不能够结。犯人虽然交代了她杀青松的过程,但是却对店铺一案全然不知。现在有关的店铺被灭案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如果草草结案就相当于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本文劝告司大人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见好就收,此案如果司大人选择深究下去,是不会出来什么结果,”秦南锦和司理背对而立,回眸瞥着司理,“本王已经听说太后半个月之后就要回宫,想必父王那里给司大人的压力也不小吧。司大人还是好好斟酌斟酌,为了这么一个案子而终止自己的官途,值吗?”
秦南锦走后,负责记录画押的衙役才缓缓从门后探出了头,把整理好的认罪状给递了上来,“大人,已经整理好了。”
司理望着衙役递过来的信纸,晦涩不明。
孙嬷嬷背后是永宁公主,永宁公主背后是当今圣上,如果真的深究到底,哪怕是查到什么也都很可能会像是在大海里投石子,到最后石沉大海,半晌无言。
可是,如果他把这纸呈上去,现在一切的烦恼就都没有了,甚至就连他的乌纱帽也保住了。
只是,这样真的会是他想要的吗?
深夜
一道人影脚步匆匆离开相府,下一瞬又一道黑影如同一只猫一般在黑夜中敏捷地在屋檐之上穿梭,最终悄无声息地落入宁院。
经历过白天的事情之后,宁院此时院里一股死寂。
周迟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待他进去之后,涟漪的身影才从大树后面探了出来。
“还真让姑娘给猜对了,今晚果然有‘鱼儿’上钩了。”
借着微弱的月色,周迟快速适应了一下屋里的黑暗,便立刻翻找了起来,首饰箱,床底,衣柜,以及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他都翻找了一个遍却是一无所获,“奇怪,难道真的不是永宁公主?”
王爷说过他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眼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重新搜一遍了。
“可能真的是王爷想多了,店铺一案或许不是公主干的。”
周迟将一切恢复原样,让其看不出来被搜寻过的痕迹,视线却不由被脚下地砖的缝隙给吸引住了。
于是,他关上衣柜门,蹲了下去盯着衣柜下面这块地砖看了许久,半晌在地砖上敲了敲,“这下面竟然是空的!”
他急忙去摸索周边的地砖,发现竟然有两三块下面都是空的,周迟见状立马掏出匕首撬开了几块空地砖,一沓厚厚的账簿映入眼帘.........
煜王府
“南锦,想来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青松是本宫杀的。”
“死了就死了吧,”秦南锦满不在乎道,“本来他已经给本王惹出了不少麻烦,就算姑姑不杀他本王也没打算留他太长时间。只是姑姑,你这次手脚太不干净,若是没有孙嬷嬷替姑姑揽罪,这次你是很难开脱了。”
“是本宫当时被青松气上头了。”
“哦,不知道青松是跟姑姑说了什么让姑姑起了杀心?”秦南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
永宁愕然一愣,故作镇定道,“现在想来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那晚本宫来找他是为了浅浅的事情,结果不曾想到了相府之后青松竟是好生狂妄的口气,一直拿着浅浅来笑话本宫教子无方什么的,本宫最不能忍的便是他竟然敢说本宫不如江柳那个贱人。”
“原来如此,”秦南锦了然一笑,“那确实是他该死了,触了姑姑的逆鳞。”
永宁摆摆手,“算了,人已死不提他了。不过南锦,这件事本宫认为定是背后有人在作祟,”她想起解忧今天白天对她的挑衅就气的牙痒痒,“本宫当时虽然忘了拿走金簪,孙嬷嬷当时可是在地毯里塞了石头,本宫亲眼看着青松的尸体沉入河底的,怎么可能仅一夜他就浮了上来!”
“那姑姑认为这个‘鬼’是谁?”
“还能是谁,肯定是解忧那个小贱人!”永宁的拳头猛地砸在了桌面上,“还有谢云祁,他一定也插手了!”
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信上一信,但是现在........秦南锦不动声色地摇头笑了笑,永宁想除掉解忧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又想借着他的手来除掉她呢?
而且,现在他对她,也不一样了。
“姑姑放心,”秦南锦应付道,“既然你觉得解忧和谢云祁有问题,本王这里会派人盯着他们。”
在这里待的也差不多了,永宁临走前,说道,“南锦,姑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秦南锦挑了挑眉,“姑姑请说。”
“事已至此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我们都知道等待孙嬷嬷的会是什么结局,”永宁眉间露出一抹悲伤,“孙嬷嬷好歹是陪了姑姑多年,能否看在姑姑的面子上,让她走的体面一些,少受些折磨?”
“侄儿,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