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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岭山村凡是不用去巡逻和在哨卡执勤的成年汉子,基本上都来了钱家。

“钱老爷子,你就说这活咋干吧?在啥位置?您给我们个准话,到时候您老在后边指挥就行,这出力气的就由我们这些人来干。”

苏大用眼巴巴看着钱老爷子,只等钱老爷子一声令下,他好撸胳膊挽袖子上去干活。

钱老爷子昨晚就在自家院子里走了几圈,早就已经选好了位置。

他用手一指自家挨着大门左右两侧的地方,沉声说道,“左右各一个,怎么样?一天时间能弄完吗?大用啊,现在时间紧迫,早弄完早利索。”

“老爷子,您就放心吧,人多力量大,一天功夫保证给您弄完。”

原来,老村长和钱老爷子商量了,要在钱家院子里建两个了望台。

钱家在岭山村的地势属于高的,而且钱家院墙高,贴着院墙里边建两个望台,既能放哨又隐蔽,从外边看去,若不是知道的人,肯定看不出来。

到时候站在了望台上,就能看到整个村子的情况,就连东村口以及往县城去的那一片大路也能看得清楚明白。

建了望台这件事,钱老爷子是同意的。

这都啥时候了,他也不计较那些个事了,不就是在自家院子里建两个了望台嘛,等这北戎人被解决了以后,拆了就是,一点也不耽误他们过日子。

这个时候,整个村子就应该团结起来。

张氏从二儿子那里也知道了这事,赶紧招呼了两个儿媳妇忙碌起来。

干啥?

当然是准备烧水。

大冷的天,人家汉子们都在卖力气干活。

外头冷,喝口热水,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还别说,岭山村的汉子们干活都挺麻利,大半日的功夫,就把两个了望台搭好了。

说是了望台,也不过就是用砖头垒起来的高台。

站在上边,能俯瞰整个岭山村。

了望台搭建成功以后,钱银山还亲自上去找了找感觉。

怪不得人家都说站得高看得远,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站在这了望台上视野开阔得很啊。

两个了望台都搭的很宽大,能并排上去三四个人。

这也是钱老爷子发了话的,反正他们家那时候盖房剩下不老少青砖,材料有的是,尽量往大了搭。

而且从这一天开始,钱家的了望台上,就被老村长安排了几个汉子轮流站岗。

大人们这边防御措施不断,七郎领着一群孩子也花样不断。

除了冰墙,甚至还在雪窝子里挖了不少陷阱,陷阱里头放了不少干了的荆棘木以及削尖了的树杈。

“七郎哥,这能行吗?万一是咱们村自己人掉进去了咋办?得有好一顿苦头吃呢。”

“没事儿”,七郎拍着胸脯保证。

“我都跟老村长爷爷说好了,咱们挖陷阱的这几个地方,老村长爷爷都会和村里人说,村里人不会往这边来。”

“那就好。”

要不然出了啥事,估计回去了以后,少不了自家大人一顿责罚。

腊月二十七一大早,天气就有些阴沉。

“看样子这是又要下雪了,这老天爷就不能开开眼吗?”

张氏从仓库里出来,嘴里嘟嘟囔囔。

若是往年里,这个时候下雪,张氏还会念叨一句“瑞雪兆丰年”什么的。

可今年嘛,先前都下了一场那么大的雪,简直可以用“雪灾”来形容了,如今要是再下那么大,那就真差不多要大雪封山了。

况且最近这段时间,岭山村人人心惶惶,还是多来些阳光灿烂的日子比较好。

张氏原以为钱老爷子会和自己搭上两句话,可钱老爷子从早上起来,就拉着一张脸,阴晴不定的,张氏也就歇了和他说话的心思,自顾自坐起活计来。

可屋里实在安静的有些过分,张氏干脆将手里掐着的一把豆子扔进了笸箩里。

“我说老头子,你倒是和我说句话呀,这屋里就你和我俩人,你要是在不和我说两句话,那我多难挨啊?”

钱老爷子叹息了一声,他不是不想和张氏说话,实在是他心里有事啊。

从早上起,钱老爷子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咋了,他的右眼皮就是跳个不停。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都用块红纸把右眼皮贴上了,可还是不好使啊,眼皮该跳还是跳。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天黑,他才觉得自己的眼皮好了一些,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能和张氏不时说上两句。

“我说老头子,你可算是说话了,要不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闹啥病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张氏就吹灭了屋里的蜡烛,上了炕准备睡觉。

晚上的岭山村,似乎有些安静,只能听见外头呼啸的北风。

张氏有些睡不着,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钱老爷子。

“今儿晚上村里安排巡逻的了吗?”

“安排了,连村口也都有人,你就放心吧。”

张氏动了动嘴唇,终是啥也没说。

放心?

现在这岭山村里,谁还能放心!

那北戎人要是一直没抓住,估计他们就一直放心不下。

估计不止岭山村,估计整个长林县的老百姓都是如此。

县城里边的人还好说些,可他们这些村子里的,就得日日胆颤心惊了。

张氏的意识渐渐模糊,困意袭上心头,可还不等她彻底睡过去,一声惨叫突然响起在这冬日的夜里,显得分外惊悚。

张氏吓了一跳,立马就坐了起来,向外看去。

可外头,虽然有亮光,可也只有几个隐隐绰绰的身影,似乎在新建的了望台上晃动。

——那是这个时辰值夜的人。

钱家建了这两个了望台以后,村里汉子们就又多了一个活计。

——那就是在了望台上站岗放哨,观察全村及村子周边的情况。

钱老爷子同样没睡着,他披了衣裳出了正房。

见他出来,了望台上一个身影急急向他这边跑来,是徐立。

今晚这个时间正是他值夜。

“咋啦?”

“是北村口那边传来的动静,听声音像是村子外围,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你们先别出去,把门关好。”

“行,我让老大老二都跟你一起去。”

今晚上正好钱家没有人去巡逻,哥几个都在家,这个时候这样的夜里,还是人多些有个照应。

说实在的,那一声惨叫,不只是钱家人听见了,很多晚睡的人家都听见了。

钱老爷子拢了拢肩上披着的棉袄,他的右眼皮子跳了一天,怕不是要应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