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是解气。”
张氏抱着胸笑了老半天,停都停不下来。
钱老爷子睨了她一眼,“行了行了,孩子们还在哪,收敛着点儿。”
张氏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可眼睛里的笑意,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下去的。
张老歪那一家子,果真没一个好货,从老到小,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居然偷村子里的谷子,活该被人打断腿。
接下来几天,倒是风平浪静。
村里的谷子地,到了夜里,热闹的很,几乎家家都有人守着。
只不过,除了张老歪家和李大壮家被人偷过以外,便再没发生丢谷子的事儿。
至于别的村子吗?
三五不时,便会传出来丢谷子的事儿。
也不知道到底是啥人偷的,总之这一秋,都闹得沸沸扬扬,没个消停。
好在没过几天,就到了秋收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忙着抢收。
钱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整日都泡在地里,几日功夫,连割再捆带拉,总算是将谷子都弄了回来。
“我就说老天爷向着咱们家吧,瞧瞧,咱家收谷子这些日子,天天都好天儿。”
可不是,就在钱家谷子收完的第二日,老天爷就翻了脸,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
不少人家还没来得及收的谷子,就都泡在了地里,影响了收成。
不只是岭山村,几乎整个长林县都是这样,大多数的人家都有损失,而且还不小。
这倒是给钱老爷子提了个醒儿,“依我看,还是在后院挖一个大点的地窖,过了秋,多买点粮食存在窖里,怕是今年冬天粮食要涨价啊。”
钱老爷子“见多识广”,对于他的决定,张氏和两个儿子自是不反对的。
粮食吗?储存得当,能吃好久呢!
再说,他们家本来人就多,等冬日里孩子们从学堂放假回来,到时候一大家子人的饭食,每日都得消耗下去不少米粮。
多买些粮食囤着,当然是好的。
说干就干,雨停后的第二天,钱老爷子就张罗着让大儿子在村里雇些人手,回来挖地窖。
有的人家田地少,粮食收完了以后便没了活计。
都寻思着趁着这段时间抢收,能挣几个闲钱。
正好钱家要修地窖,出了一天二十文的高价,那些家里活计忙完了的汉子,自然踊跃报名。
钱金山从中雇了五六个相熟的汉子,就开始在钱家后院动工起来。
钱家后院儿朝北的一面院墙,早就被搭上了鸡架猪圈。
所以老爷子只得把地窖挖在挨着最后一排房子的南边。
动工之前,钱老爷子就发了话。
“往大了挖,冬日里不但能存些粮食,还能放白菜萝卜。”
庄户人家冬日里吃的菜,品种本就少,白菜萝卜是必不可少的,几乎家家户户都用地窖来储存。
只不过,平常人家都是那种小型地窖,地窖的出入口是只容一人通过,用个梯子直接搭到地面而已。
上边铺上干草,再盖上一层破被子而已。
而钱家修的地窖,可是有讲究的。
里边的墙壁不但用木板子封上了甚至还用之前家里淘汰下来的旧被子在木板上边又加了一层保温层。
这无形当中,就更增加了地窖储存东西的保暖性。
而且这地窖,也特别大,都赶上正常庄户人家三间正房的面积了,这让一众来钱家干活的汉子们羡慕不已。
这钱家,可真是大手笔,修一个地窖而已,还弄这么多花哨。
不过,心中嘀咕归心中嘀咕,更多的是羡慕。
人多力量大,只过了五天,钱家的地窖便修好了。
地窖的出口上,钱老爷子甚至还让几个汉子帮着给搭了一座不小的木屋。
直接就将入口围在木屋里头,还将原来老房子拆下来的窗户和门,安在了木屋上。
钱老爷子有话,这地窖的入口开在这里,至少家里那些鸭啊猪啊狗啊什么的,不会跑到地窖里去霍霍地窖里的粮食和菜。
再者,木屋里平时也能存些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
张老歪家此时愁云惨淡。
因着家里两个瘸了腿的需要躺在炕上让人伺候,以至于小邱氏几乎日日都得留在家里头。
又是做饭,又是照顾孩子,又是伺候两个病号,忙的脚打后脑勺。
张老歪则领着小儿子两口子去收自家的地,同样是整日累的摔摔打打。
赔给李大壮家一两多银子,就够让他们上火的了。
如今在村里,凡是看见他们的人,无不是匆匆而过,连搭理都不带搭理。
甚至有些妇人,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议论纷纷,没一个给他们好脸色。
张家——算是在岭山村成了过街老鼠。
少了两个重要劳力,张家收秋的速度,便比往年慢了不少。
原本虽说他们家挨着河东那片地也丢了不少谷子,可若是秋头上速度点儿干,把谷子都收到家里来,要挺到明年开春也还是差不多的。
可家里一下子倒下去两个,只剩下张老歪带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俩人收秋,以至于在大雨来之前,他们也就只收了一少半的地,还有一半大半的谷子没收回来。
大雨突然而至,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张家的谷子也全都泡在了地里。
气的老邱氏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
至于骂什么,表面上听着是在骂老天爷不长眼,一会儿下雨泡了谷子,一会儿让家里有了两个瘸子。
可你品,你细品。
这话里,似乎又在影射钱家,甚至还骂着李大彪李大壮两兄弟。
不过,左邻右舍们也只是抿着嘴摇摇头,没人敢去触张老歪家的霉头。
毕竟老邱氏的“威名”还在外头,虽然她现在瘸了腿,但她早晚有好的那一日,被她缠上那才叫倒霉呢。
不过,这张家还真是不讲理,明明自己是个“ 偷儿”,现在反倒在家里骂人家。
啧啧,以后还是远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