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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和两个孙子说了,让他们明日回家。

再跟夫子报备一下,等下次学堂开学,便把家里几个小的也都送来。

二郎笑着应道,“阿奶放心,上次阿奶托人带的口信,我已经和夫子说过了。

夫子知道咱们家离县城远,又特意拾掇出一间厢房,就留着给四弟他们过来以后住宿方便。

只不过——”

四郎话风一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立马换了一个话题。

“您放心,等四弟他们来了,有我和三郎照顾着,一切都不用家里担心。”

三郎看了二郎一眼,并没作声。

同时,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二哥。

脑子转得就是快,一点儿都不像大伯大伯母。

其实两个小子没说的是,学堂里最近来念书的人特别多。

就连七八岁八九岁的孩子,也有人往这送。

实在是夫子授课的名声极好,听说他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现在被提拔到了隔壁府城,做了个六品的什么大官儿。

这使得夫子名声大噪,很多有钱人家都想往学堂里塞孩子。

所以这住宿的地方,就很是紧张。

能给四郎他们腾出一间屋子安顿下来,已经算是老夫子心善了,看在二郎三郎两个得意门生的面子上了。

要不然,这学堂里头根本就没有能住的地方了。

虽说可以去外头住,但到时候少不得每个月几百文的住宿费用,这还不算一日里的吃喝拉撒。

家里什么条件,二郎和三郎又不是不知道。

能供他们两个已经算不错了,听说前些日子三叔猎了獐子,卖了些银子。

估计阿爷阿奶就是拿着那卖獐子的银子,才想要把四郎几个也都送进来读书吧。

二郎三郎不想和阿奶说这些糟心事儿,至少这住宿的问题暂时是解决了,那就不用再去烦阿奶了。

张氏和两个孙子又说了会话,就怕耽误了两个孩子读书的时间。

又嘱咐了一遍,明日早早归家,这才挎着篮子,在县城里逛了起来。

她先是到县城里有名的卤味居买了两只烧鸡,又买了一坛子老酒。

然后又去肉铺子里称了十斤肉,又买了几块大骨头。

临了,还不忘又去鱼市转悠了一圈儿,买了两条大鲤鱼回来。

看着从家带出来的银子,一下子就下去那么多,张氏很是心疼。

不过,她仍是咬咬牙,在心里说服自己。

现在自家有银子了,偶尔花点儿不算啥。

况且,她买这些吃的,也都是为了儿子孙子,打算一大家子吃个团圆饭。

对,这肉回去了,留着包饺子。

正好上次于掌柜送来的白面,还有不少。

别的不敢说,张氏自认为自己包饺子的手艺,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每次家里包饺子,儿子和老头子不是吃的舔嘴抹舌。

就是不知道厢房那位,喜欢什么馅儿的?

猪肉大葱?猪肉白菜?猪肉青椒?

张氏摇了摇头,她现在想的有点多,有点远。

想要知道厢房那位爱吃什么馅儿的,回去让儿子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么一圈逛下来,张氏从家带出去的银子也就剩下二百多文。

她小心翼翼将剩下的铜钱,全都揣在自己里衣的内兜里。

一切收拾妥当,这才挎着篮子,往城门口走。

他和隔壁村的车把式约好了,坐下午最晚那趟回去。

来到城门边儿,驴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

张式定睛一看,就感叹自己今日时运不济。

原来车上居然还坐了张氏的‘老对头’——张老歪的媳妇儿老邱氏。

见张氏挎着个篮子,走路有些吃力。

老邱氏不由探头往张氏的篮子里瞧了一眼。

当她看清摆在最上边儿的是两条大鲤鱼,底下隐隐约约还有露出来的红色猪肉时,心里顿时就是一酸。

嘴也没个把门儿的,当场就忍不住酸了两句。

“哟,这家里有了银子,就是不一样。

瞧这日子过得,又是鱼又是肉的,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像咱们庄户人家,挣几个铜板,还得苦巴巴的攒着花。

要不然就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张氏哪能不明白老邱氏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讽刺自己吗?

呵,自家以前过得确实是数着铜板花的苦巴巴日子。

那又有什么,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至少现在,他们老钱家就要发达了,碍着她老邱氏什么事儿?

张氏狠狠瞪了老邱氏一眼,将挎着的篮子往驴车上一放,直接就坐到老秋氏旁边朝她笑了一下。

“呦!老邱氏啊,你可得坐稳当了,这驴可是畜生,脾气可不好,小心一个抬蹄儿,直接就把你从车上甩下去,要是闪着老腰,摔折老腿,可就不妙了。”

“你——”

老邱氏刚要破口大骂,可对上张氏看她的眼神,顿时就觉得脊背一凉。

她怎么觉得张春花的笑容,阴恻恻的让人毛骨悚然呢。

想起之前,每次都是被张春花压在身下打,她心里就窝着一口气。

可又不敢再还嘴,就怕张春花这个泼辣货,不管不顾,当着这些人的面儿掏扯她。

到时候,她的脸都能丢到隔壁村子去,她才不干呢。

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个坐车的。

车把式见车上人已满,一扬鞭子,赶着驴车就出发了。

张氏走了大半天,双腿早已累得发酸,整个人更是有些脱力。

随着驴车的一颠一波,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就在不知走了多久,张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的时候,驴车却突然一停。

若不是张氏反应快,死死抓住了驴车边缘。

说不定这一下,直接就能将她从驴车上甩下去,摔她个七荤八素。

她一扬头,刚想要刺上车把式几句,问问他到底是咋赶的车?

难不成想谋财害命?

可一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车前边居然站了几个彪形大汉,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把大砍刀。

张氏看的分明,那砍刀和自己家里的一样。

就是老三平时进山打猎用的那种砍刀,刀尖锋利,在阳光的照射下,刀身闪着让人刺骨的寒光。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