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小叔突然来了马来,还是在姑姑忌日的时候,不过最差也就那两种情况,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所以也很快释怀。
吃过早饭以后,澄澄和小叔就去桦研谈论合作的事了,其实宋家的要求也就那几样,我们家管着临江的衣食住行,她初来乍到也不可能立即都参与,就打算先从餐饮入手,手下几个餐饮项目需要我家打通支持。
在国内开店,选择门店,营销宣传,商务代言,引入投资,采购运营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总之就是那么回事,定了基础之后宋家会逐步接手,开放国内市场,做大之后再慢慢转到别的行业,我们家对宋家的要求大体也是一致的,只不过是将餐饮改成了电子科技,我家这方面一直是欠缺的,如果能跟国外的许多研究室打通关系达成合作,那对未来是不小的帮助。
小叔跟着澄澄去了,我也就没有再跟去的必要,本来我的作用也只是盯着宋洁,闲的没事就在屋里招招猫逗逗狗,心血来潮还想学插花来着,可惜被我糟践一大堆也没整出个什么模样,也就扔到一边去了,也不晓得究竟是姐妹间的心灵感应呢,还是高辛辞派来做卧底的,露露没一会儿悄悄窜来了酒店找我,不得不说她是真的不会说谎,这演戏的表情好假!
“时时,你说咱俩也好久没见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想我的样子!这真的很伤我心的好不好——”她一面十分夸张的说着,眼睛还朝着屋里乱看。
我紧随着她目光的方向把屋里看了个遍,随后又眯着眼看向她:“这屋没别人,就我一个,澄澄一早就走了,想找他去桦研,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给你调监控。”
“啧!我没那个意思……”她又舒心又失落,两种表情夹杂在一块着实是别扭,缓了许久才把情绪硬生生咽下去,叉着腰故作严肃:“我真的是来找你的!我跟他分都分了谁要见他!”
“我更倾向于你是高辛辞的卧底,还有,我们明明每天都见面,我也不觉得你现实跟手机里长得有什么区别。”我耸了耸肩,随手将废了的花材扔进垃圾桶,“说吧,他让你来干什么。”
露露抿了抿嘴,反正暴露了,干脆也就不装了:“那我可直说了!时时,你是真没可能跟老高复合了?你怎么会真的跟林老师在一起的啊!你跟老高分开的时候明明那么舍不得,虽然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但是老高真的一直都没忘了你,他不喜欢宋斐,他也不会跟宋斐结婚的,你们完全可以在事成之后复合啊!其实也只是三年而已,你事业有成他东山再起,这三年其实是可以等待过去的……”
“露露,你觉得三年之前我能预知到现在这个局面吗?”我打断她问道。
露露怔住,显然是不能的,谁也没有预知的能力,哪怕我和高辛辞、还有澄澄,我们都重生了,但其实我们依然在走陌生的道路,我们是可以凭借上一世的记忆规避一些风险,但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
我苦笑笑:“是,三年听起来是不长,可那也是1095天,高辛辞去奔赴前程,我全力支持,可也不能让我跟他分开之后丝毫不去考虑自己的前程,我跟默读在一起、是因为我家族希望我这么做,不然就是封适之,他们想我有孩子,孩子的父亲就要从这两个人里挑一个。”
“封适之是打小在家里长大的掌事,没了我他照样能活的好好的,但默读没了我必死无疑,在傅家做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多少也听过点故事吧?就连我自己差点也成了那样的,所以爱不爱他真的还重要么?”
“我们只想保命,在保命的基础上多添一点感情,都只是希望人生能过好一点、再好一点,露露,我没有后盾了,我但凡还有一点指望,我不会违心的去做任何事,我也不怕等,别说三年,就是五年,十年,只要高辛辞心里还放了我一点我都可以等他,但那个时候,我的人生真的全面崩盘了,我就算不考虑我自己,甚至于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作为选项,我身后的长房呢?澄澄的缺陷你全都知道,漾漾太小,还残疾,只有我了,我爸花了三十年才打下的江山,我随手扔吗?”
“我跟你说实话吧,你也可以原话转达给高辛辞,我爱他,我或许也没法再像以前一样爱默读,但对于我来说,爱情从来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好好保护着我爱的人活着就已经很辛苦了,我不在乎他为了跟我在一起在婚礼上准备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没有对不起他,我有权力选择对我来说更有利的生活,他再好,我不能为他亏欠别人,在我和默读的这段感情里,我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他付出一切了,所以我不可能抛下他,我要为自己得到的利益负责,他对我任何情况下的亲密、亦或者是你的提及,只会让我觉得难堪。”
我说罢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伸手去解衣裳的纽扣,在露露的注视下把所有伤口显露,她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忍不住便伸手戳碰。
“我和默读已经同房了,他不瞎,他能看的见,我不希望我的婚姻再有任何波动了,我和澄澄战战兢兢的过了三年,比起最初的窘迫是好了太多,但我们依然没有和其他两房平齐的能力,我没法经受任何磋磨了,所以求你了露露,告诉他,我没法回头。”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这看着……还都是新伤,他打你吗?!”露露又震惊又愤怒,下一秒就能奔出去打人似的,我赶忙把她拉回来。
“这是我自己弄的,砸坏了卫生间的镜子,摔到地下去了,他没怪我,比起他生气,我倒觉得越是这样我越觉得羞愧难当。”我背过身去,穿上衣服,又对着手里一把花材剪了又剪。
我是掺杂了一些谎话,可也只有狠下心,高辛辞才会有放弃的可能吧。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这件事我不会再掺和,别伤害自己时时,高辛辞什么时候找你这事我真不知道……我回去就暴揍他一顿!给你报仇、好不好?”露露讨好似的嬉笑着抓我手臂。
秉持着爱情不影响友情的原则,我也没理由给她摆脸色看,而且实话说,做一对情侣的共友确实是世界上最坑的事情,尤其朋友还是我和高辛辞这种爱作妖的……
我咬了咬唇瓣,拉着露露看我的花:“别提那些了,那都不重要,你帮我看看这花怎么插好看。”
“我一珠宝设计师你让我插花?你这不赶鸭子上架么,再说了你学这个干嘛,园丁离家出走了?”露露一改方才煽情的神色语调十分无奈的瞥了我一眼。
“我这不学习一下陶冶情操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这酒店的装饰俗的要命,我拿大自然的产物给它改改风水。”
“呼——这东西,你还是找个花艺师的好,不然隔行如隔山我只能祝你成功了。”露露耸了耸肩。
我琢磨一阵怎么想她都是在损我,果然,一记降龙十八掌预备式她就跑的没影,我抬腿就是追!
“有本事你就抓着我!你要能跑过我你十年的花艺班我都付款oK?”
“嘿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以为我还是大明湖畔八百米跑六分半的小卡拉米吗?你错了我现在跑进五分了!”
“开玩笑姐四分半颓废组王者会比不过你吗啊啊啊啊——”
我俩绕着桌子跑了半天,我还真是连人一片衣角都没抓住,看来这个半分钟的差距也是十分重要的,我这年纪轻轻就“老胳膊老腿儿”的,还真是得再练练……
“累死了!不行了跑不动了……”各自在桌子一端站着,我俩大眼瞪小眼,最终各退一步认输,桌上唯一一瓶可乐猜拳决定归属权,我捞回一把,开了盖子感受一波碳酸饮料的洗礼。
爽——
输掉的寒露小姐噘着嘴表示十分羡慕:“小口点,你给我留点好不好。”
“不要,不就瓶饮料嘛楼下有的是,一会儿叫人给你送上来。”我瘪了瘪嘴道。
然而寒露小姐依旧不满意,抿着嘴琢磨了半天“啧”了一声:“时时,其实我感觉我有一特别奇怪的毛病。”
“什么毛病?”
“就是有些东西吧,我未必真那么在意,也知道有更多更好的随时可以拿到,但我还就喜欢……”她拉长了语调,悄摸走到了我身边,我刚眯着眼看她,她猛一伸手抢了可乐就跑!还连带一长串幸灾乐祸的笑:“嗨害嗨!我就喜欢抢人家手里那瓶~”
“诶你这个人真的很不讲道理……”我刚要追上去,身后的门就被人敲了敲。
露露立即变脸,原地整顿整理衣服,就这点时间还顺带补了个妆,积极程度给我看傻眼,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澄澄回来还早着嘞?
进门的人是童嬅,匆匆忙忙的躬了躬身之后,露露整个人也垮下去了,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转头又示意童嬅没外人有话直说。
“小姐,姑爷说是凌晨带小少爷出去看病,这会儿了还没回来呢,半个小时前我还能联系上,我说要不要给小少爷送早餐过去,姑爷说不用了他这就带着小少爷往回返,可刚又打电话发消息,姑爷都没再回复了,问了路院长说他们早就走了,走前碰上了宋家说来接应的……”童嬅又急又慌道。
“宋家?又来?”露露在旁嗤笑道,回头看我脸色又安慰:“宋家倒也没那么蠢吧,交道打到陈家门口都让人看见了,不至于昂。”
“那可不见得……”我心里堵着一口气,总觉得哪儿不安似的,唤进门口守着的李世荣问:“今早上澄澄跟宋家谈得怎么样?有分歧吗?”
“没有啊,一片平和,再说了就算有,那三爷还看着呢。”李世荣怔了一会儿道。
澄澄我向来放心,只是谈生意哪有一片平和的?这样我才越觉得不对,宋家近年渐渐颓靡急于找人起势,我只怕他们狗急跳墙,哪怕这是再蠢不过的作为,我也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
“李叔,你现在带人出去找默读和漾漾,尽量不露风声,找到了给我盯着宋家人的动向,我倒要看看搞什么鬼,要是找不到,立马去桦研给我绑宋穿杨。”我吩咐说。
“啊?为啥都绑宋穿杨啊?”露露打破气氛探了探头疑惑道。
我瞥了眼,稍一琢磨就明白她这个“又”是哪来的了,高辛辞大概也这样,我瞥一眼她无奈道:“看他不爽。”
“老高也这样,你们背着我跟他结仇了?”露露拧着眉头思索着。
上一世的宋穿杨不必说,这一世他也不算无辜,三年前逼迫宋斐跟我作对的事我都懒得计较,后来的日子里也没少作妖,他不是没回过国,工作我不稀得理他,上进的人我从来都只有敬佩,偏他不干正事,跑回来八成的时间都在追我,跟我说什么“看高辛辞和宋斐在一起了是不是很不甘心啊?不如咱俩试试也气下他们”这种话,我人都傻了,几番拒绝,他追不到就破防发疯,引导我和宋斐见面争斗,宋斐原本挺正常一个小姑娘,被他胡说八道也来给我找不痛快,现在我真是看见他就想揍。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江以南抱着睡熟的漾漾进门,摆摆手,宋家的大部分人便退出去,只跟进来一个交差的样子,他轻笑笑道:“我们没事,我跟他认识,所以多说了两句话。”说罢,江以南指指身后那个宋家人。
“认识?”我疑惑道,他什么时候来过马来了?
但他还是点点头。
瞧他面色不大好,毕竟昨晚的事情我还没给他解释,只怕他还记着,便也没再多问。
露露有些尴尬,但碍着礼数还是点头打招呼:“林老师。”
“寒小姐。”江以南僵笑着回礼,他从来不会无故对外人摆脸色,尤其对曾经的学生,所以我便晓得这冷脸是对着我的了。
露露没多久就觉得局面难堪的很,我们之间的事她也不便掺和,回头看了我一眼比了个溜走的手势,我是真想把她拖住,可惜眼下这个状态是不能了。
童嬅他们更是人情世故看过了躲得快得很,在露露之前就没了影,门“咔吧”一关,屋里就只剩下我和江以南两个。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我却始终不知道如何说,也只得故作平静的背过身去,继续拨弄着手里的鲜花,嘟囔了半天什么但自己也听不懂,我等着他靠近,步子不紧不慢的。
突然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早有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跳,我抓着花枝的手被刺破,轻轻的哼了一声,他这回看见也不急了,只是一点点掰开我僵硬的手指,找出那根伤了的慢慢抬起来含在口中。
血液浸染唇瓣,我缓缓回头瞧他,他正有滋有味的舔着血腥,明明只有嘴角一小块染上了红,却像整个人沾满了似的,我有点怕,低着头往下咽了咽。
但许久他只是空幽幽的叹了口气,勾了勾我脸颊后道:“时时,婚礼还早,不如我们先领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