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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国医院院长的位置还没坐稳,就险些因为这事儿带来的负面影响,被取缔了。

正好当时赶上国主病危,他临危受命,把国主从生死边缘给救了回来,立下这样的功劳,他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他跟辛晟那厮的梁子,也就彻底结下了。

听完沈牧的话,秦舒若有所思起来。

“沈老,您当时是亲耳听到辛将军和辛夫人在讨论如何陷害您吗?”

“不,是辛晟手头的一个部下。就是辛晟让他来指认我对安若晴意图不轨的。”

“辛将军的部下?是谁啊,现在还在辛家么?”

沈牧冷嗤一声,“呵,他帮辛晟立了功,早就被派遣别的地方高升去了。不过,我永远都记得他的名字——郑、宏、安!”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报出了对方的名字。

“郑宏安……”

秦舒低喃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她想起来,似乎在新闻里出现过,那是个管辖海域的长官,级别不如辛将军高,但也不算太低。

秦舒正打算继续询问详细的情况,正巧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

沈牧立即不耐烦地说道:“算了,这事儿我也不想再提了,反正我这辈子,跟辛家那鳖孙势不两立!”

说完,他夹起一块虾肉丸,仿佛把他当成了辛晟,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嗯,真是美味啊!”

鲜香在唇齿间化开,他的怒意瞬间被美食给驱散了。

一颗丸子下肚,他满意地砸了咂嘴。

余光却瞥见秦舒一动不动。

他夹起第二颗丸子的同时,催促道:“愣着干什么?我喊你过来又不是光盯着我吃的,动筷啊!”

话音落下,咕噜一声,第二颗丸子迫不及待地进了他的嘴里,被他咬的津津有味。

秦舒知道这老头儿喜欢专心致志的品尝美食,不想扫他兴致,也就不再多问什么,跟他一起吃起来。

自己掏钱请的饭,老头儿又一口气点了这么多菜,哪有不吃的道理。

这算是秦舒第一次跟沈牧坐在一起吃饭,本以为这老头跟之前一样,美食当前便懒得理人,却没想到,话不少,十分热情地给她推荐和介绍美食。

“小妮子,试试这个,真正的京都风味。外来人总是盲目追逐那些网络上营销出来的什么‘京都一绝’、‘地方特产’,殊不知,那都是网络营销包装出来的。咱们本地人根本不去吃那些玩意儿,这个,才是咱们这儿真正的美味!出了京都,保管你在其他地方尝不到!”

还不等秦舒有所表示,沈牧已经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

酥脆金黄的外皮,隐约透出白嫩的肉色,顺滑的金黄色汤汁浇撒在上面,油光发亮。

“这是……”

秦舒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

沈牧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也不急着说出菜名,而是有些期待地怂恿道:“你先尝尝。”

秦舒把肉夹起,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外面包裹的金色汁液带着一股微甜的酱香,完美渗进了肉里,却又丝毫不印象外皮那薄脆的口感。

咔擦!

外皮破开,里面的肉质鲜嫩爽滑,一下在口腔里爆开,口感层层递进……

“怎么样?”

沈牧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秦舒点头,如实说道:“好吃。”

沈牧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狡黠,这时候才终于揭露谜底,介绍起来:“这道菜叫黄金脆皮鸡,不过这个鸡么,不是咱们平时吃的圈养鸡,而是长在稻田里的田鸡。”

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舒,似乎很期待她的反应。

秦舒了然地说道:“原来是田鸡,难怪了。”

她理所当然的反应,倒是让沈牧讶异起来,“诶,你……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我为什么要觉得意外?”秦舒反问。

“很多人都不吃田鸡,要么觉得田鸡外形丑陋,要么就是觉得破坏了生态。一听这道菜是田鸡做的,顿时不想尝试了,可惜白白错过了一道美味。”

秦舒笑了笑,“我从小跟奶奶在乡下长大,生活并不富裕,偶尔在地里抓到一只田鸡,就拿回家去当作开荤了,怎么会在意这个?何况这个东西既然能够端上餐桌,也是合法养殖的吧,就更没什么吃不得的说法了。”

秦舒的一番话,让沈牧不禁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神都亮了起来。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总算是遇到一个能跟我聊到一块儿的饭友了!来,多吃点!”

说着,各种菜都朝秦舒碗里招呼。

秦舒既无奈又感慨,和沈牧相识这些天,头一次见他这么高兴。

这老头儿,也怪可爱的。

一顿饭吃完,沈牧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舒服!畅快!果然还是要有人一起吃饭,胃口也更好一点!”

闻言,秦舒怔了下,突然想起关于沈牧的一个传闻。

他曾经痴恋一位同门的师妹,却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心灰意冷的他决定终生不娶,潜心医研,终于成为闻名海外的医学界泰斗,万人敬仰的国医院之首。

这样的人生对普通人而言可以用传奇来形容,他为爱终生不娶的决心也让人敬佩。

只不过,如今他年过七旬,虽然功成名就,却也无家无室,孤身一人。

想想,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出游……

也实在是,寂寞了些。

秦舒看着沈牧那张镌刻了岁月痕迹的脸,心里有些触动。

她唇角微抿,说道:“以后想找人吃饭,尽管来找我是了。”

沈牧似乎没有察觉秦舒的想法,理所当然地哼声说道:“那必须的,你这小妮子还得请我吃一个月的饭呢!”

提起这个,秦舒脸色却陡然变了一下。

“沈老,这一个月的饭,我恐怕要先拖延一阵子。”

“嗯?”

沈牧顿时不高兴,摆起脸来,狐疑地看着她:“怎么,才吃你一顿饭,就想找借口逃账啊?”

“当然不是!”

秦舒立即摇头,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是因为海城那边有点事情不放心,想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哦?”

沈牧眯了眯眸子,片刻后,恍然道:“懂了!那行吧,你们年轻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总要让你们互相纾解一下相思之情。咱们俩之间的饭先欠着,你早去早回就是了!”

秦舒被他说得脸颊止不住发烫。

她想尽快赶回海城主要是因为今天在电话里感觉褚临沉不太对劲,心里放心不下。

不过,另一个原因也确实是因为一个人在京都待太久,有点想回他身边了。

她没有跟沈牧多解释什么,感激地说道:“沈老,那我先谢谢您的体谅了。”

沈牧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下巴傲娇地一抬,“去,把钱付了。”

秦舒莞尔一笑,自觉地去结账。

两人一起离开餐厅。

刚走到门口,却被一群记者蜂拥着堵住了去路。

“沈院长,有人说今天潘副院长的事情是您一早就计划好了的,是真的吗?”

“您怎么会和秦舒一起吃饭?你们是不是在联手对付潘中裕?”

“众所周知,您和辛将军素来势如水火,您是怎么看待他今天大闹国医院的举动?您又为什么一反常态,坐视不理呢?”

“秦舒女士,你今天没有露面,现在却又和沈院长一起吃饭,请问您在这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媒体的问题接连不断,嘈杂的动静也引来周围看热闹的目光。

不消片刻,人群就聚集在了餐厅门外,将秦舒和沈牧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记者,来意不善啊。

秦舒和沈牧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她率先一步站了出来。

“我又不是演员,需要扮演什么角色么?白天我没露面是因为有事情耽搁了,否则我还真想去现场看一看潘中裕那副虚伪嘴脸被揭穿时的样子。”

秦舒冷冷一笑,环视了一圈眼前的记者,说道:“潘中裕剽窃我们褚氏的疫苗,褚二叔带着证据原本是要找国医院要个说法的,哪知道这么巧,正好碰上辛将军也在跟潘中裕算账呢。”

她摊手,叹了口气,啧声感慨:“这人啊,亏心事做多了,早晚是瞒不住的。我只能说,潘中裕是自作自受。”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只是碰巧发生,并不是你们提前约定好的了?”一个身形瘦小的男记者问道。

秦舒毫不迟疑:“当然了,你们刚才都说了,沈院长和辛将军一向是水火不容的,谁能有这本事,同时请动他们二位配合演这出戏呢?”

见秦舒死活不肯承认,记者们面面相觑。

刚才发问的男记者继续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你近期频繁跟辛家来往,现在又跟沈院长一起吃饭,难道你想否认今天的事情与你无关吗?”

“没有。”秦舒眼皮都没眨一下。

“可是——”

男记者还想说话,站在秦舒身旁的沈牧听不下去了,一脸火大地走了出来,抬手指着他,“我说你这个记者是怎么回事?到底是采访她还是采访我?要是没什么要我说的,我可走了啊!”

一个中年女记者笑吟吟地挡在了他面前,“沈老您稍安勿躁。我们也只是好奇地想问一问,您和秦舒女士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

沈牧灰白的眉毛一挑,瞥了眼秦舒,然后十分嫌弃地说道:“这小妮子欠着我的钱,我找她还账呢,怎么?难不成一顿饭就让你们以为我俩关系有多好了?”

沈牧扭头恶狠狠对秦舒说道:“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给你缓了日子,你可别想赖账,不然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回头一定会给你补上的!”秦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一脸嫌弃的表情。

两人说的是吃饭的事儿。

记者们却听懵了,这秦舒跟沈牧之间看着也不像关系好的样子,凑到这里吃饭,真是为了欠债还钱?

沈牧的目光回到这些记者身上,提醒道:“行了,赶紧把路让开,都堵在这儿还让人家餐厅怎么做生意?你们这些记者啊,不能为了做采访,把基本的素养都丢掉了,咱们到一边儿说去。”

说着,暗自给秦舒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走一步。

秦舒意会,冷着脸不耐烦道:“作为被潘中裕剽窃了疫苗的受害者,我对他的下场没有丝毫同情,并且,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因为他的事情受到任何打扰,麻烦你们让一下。”

秦舒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记者们要是再咬着她不放,那就是咄咄逼人、无理取闹了。

再加上她刚才拒不承认跟沈牧的关系,记者们也明白从她这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便让开了路。

秦舒顺利走远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人群中的沈牧在一群记者的长枪短炮面前应对自如,弯唇一笑,这才放心离开。

不过,这些记者又是谁派来的?怎么会盯上自己和沈牧呢……

燕家。

沉闷压抑的黑色房间里,灯光幽暗。

一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久久不散。

燕老爷浑身散发的怒意,双眸紧盯着面前瘦弱竹竿,被银色长袍包裹着的男人。

“我让你把她带过来,人呢?”燕老爷咬着牙,面色阴沉的说道。

“有什么话,你尽管对我说。”

站在他面前的燕景丝毫不畏惧他身上散发的寒意,一双略有些猩红的眸子,冷静漠然地对上他的视线。

燕老爷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竟然如此袒护那个从海里捡回来的女人,气得再次跺了跺手中的龙头拐杖。

“燕江是你的亲弟弟,为了一个女人,你难道要置之不理?如此纵容她,以后,是不是也要把这燕家都交到她手里?!”

燕老爷愤然地质问道。

话音落下,换来燕景轻蔑不屑的眼神。

“我的人,该怎么对待,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