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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猝不及防,一颗头颅,便暴露在程小淮的视线当中。

那是一颗与寻常男子发型并不一致的头颅。

头发只有寸,许像是刚刚生长出来,肉眼可见的头发当中,有两道狰狞的疤痕,程小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公子这大半夜的不睡,偷偷摸摸的,来我侯府作甚?”

大半夜的还学人家黑衣人,最主要他这一颗头颅,光溜溜的,一看就是那寸草不生的主。

程小淮差一点,就在他跟前亮出了底牌,幸亏关键时刻嗅到了他身上的药味。

陆祈年不吭声,只是从鼻子里不断的发出冷哼,仿佛是对着眼前的女人,不屑一顾,视线扫过屋子里,却一眼看见了厅堂正中央的位置,一张桌子上,正供奉着牌位,燃着的香烛,插在香炉之中。

面对着陆祈年吭吭唧唧,程小淮老大不爽的伸出手,直接一拳头杵在了他的肩头上:“陆祈年,少在这给我装深沉,我救了你的命,你却大半夜的来搞偷袭,说吧,你想干什么!

否则,我就叫人把你交出去,就说你觊觎我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搞臭你的名声,我看你还敢在这跟我耍横!”

陆祈年怒目睁的滚圆,最终还是发了声:“程小淮,你可真是厚颜无耻,我不过是来看望看一下老朋友,你就下这么狠的黑手,你可真够可以的!”

“哎哟喂,说的可真叫一个好听,来看望我,从正门走,反从窗户入,这可真是新鲜!

陆公子,我是生性单纯,可我不是个傻子,说吧,你今儿来找我什么事儿!”

“你先把我松开!”

\"哟呵,还跟我讲条件,你不跟我把话说明白了,今儿你就别想站着离开侯府!”

“你这个恶毒妇人!”

“咱俩彼此彼此,卢公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在这跟你慢慢磨,你若是再不肯实话实说,那我就叫人来了,到时候我就要看看,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药商协会会长,会不会被骂成狗啃屎!”

“闭嘴!”

“你再跟我凶一个看看!看我不把你重新长出来的头发,再给你剃光!”

程小淮凶神恶煞,威胁着陆祈年,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柄明晃晃的刀子。

陆祈年看着程小淮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只觉得心惊肉跳,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之中挤出来了几个字:“你敢!”

程小淮笑得花枝乱颤,手里的刀子也随着乱舞,直看的陆祈年眼花缭乱:“你把刀子拿开!”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若是再被这死丫头剃去,陆祈年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你到底说不说,你来干什么!”

“想你了,茶不思饭不想的那种想!”

陆祈年一句话,直接雷的程小淮外焦里嫩:“想我了?还茶不思,饭不想?

陆祈年,你怕不是有毛病了吧?”

“我说的是认真的,程姑娘,我瞧着,你男人也是个短命的,你不妨考虑一下在下?”

程小淮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再度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一脸正色的陆祈年,他面容矜贵,看就是翩翩公子。

陆家富甲天下,全靠着这年轻的少主,独自一人将生意扩充到了整个大舜朝。

当真是英年才俊,能力卓越。

京城之中,多少名门望户之中的千金小姐,都倾心于他,只可惜,陆祈年性情冷漠,都瞧不上那些胭脂俗粉。

京城之中,甚至是有留言,药商协会的会长,有断袖之癖。

程小淮掩嘴偷笑,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陆公子这是与我开玩笑吗?这大半夜的,你不觉得你说这番话有一些惊悚?

况且,我家男人在天上看着呢,陆公子说这番话就不怕我家大郎的魂魄不安,日日缠绕着你,在你床头打转?”

陆祈年:这女人,就真的让人很难跟她一本正经的说话!

不过——

沈遇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这二人,到底又玩的什么幺蛾子?

陆祈年原本是要来侯府,寻一样东西,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就遇见了程小淮。

她与侯府有关系,陆祈年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丫头的身份竟然是安平侯流落在外的女儿!

并且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

程小淮是有几分能耐在身上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今,陆祈年看见了屋头摆着的那块牌位,竟然对她生几分好奇。

话说回来,他接受治疗的这些日子,都不曾听说沈遇的消息,去年在关外,他意外碰见了一个人,那个时候他就想过,那人说不定,还活在这世间!

及至数月前,在京城之外的驿站当中,他偶遇了程小淮与沈遇,心头的想法,便更加笃定。

“程小淮,我真的是来找你的,我总觉得这些日子头重脚轻的,该不会是你给我的治疗有什么纰漏?”

程小淮释然:“你看,这不就说秃噜了,你这是来找我算账的!”

“随你怎么说,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

“你这人,就是不实诚,头重脚轻,那不也很正常吗?

毕竟你躺了这么些日子!

我说过让你静养,但也不是让你瘫在榻上,一动不动!

适当的运动,有利于你的身子恢复,还有,男子的长相俊美,跟头发没有关系。

下一次,你若再来侯府 ,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进来就是!

再不济,就去怀济堂找我,你这么偷偷摸摸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当真以为,我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家大郎惨遭不测,留下我一人,在这孤苦无依的世间,我要替他好好活着,还请陆公子以后谨言慎行,莫要污了我这小寡妇的名声!

我还指望着五十年以后,另一块贞洁牌坊呢!”

程小淮说的极为认真,满含深情,就连她自己都信了,她家大郎,长眠于地下,只剩下她,独自一人,苟活于世间。

这番情深意切的,就连她自己都给感动坏了。

陆祈年抿唇,知道从这个女人口中,打听不出来什么,于是冷哼哼的道:“你这是用的什么暗器? ”

程小淮则是一脸嫌弃:“亏你还是要商协会的会长,就连麻沸散都不知道吗?”

“麻沸散?”

陆祈年诧异:“为何你的麻沸散,与寻常郎中手里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