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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淮蹙眉,拿起一截烧制好的木炭,在纸上将原本已经写好的药方,稍作修改。

又增加了板蓝根,黄芩,鱼腥草等,清热去毒 抑制扩散类的药物 。

随后把药方子给了孟始。

半日过去,不断的有重要症状的病患,涌进医馆当中。

程小淮心里头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

一直忙活到了很晚,程小淮才得空休息一下,冯老爷子看着程小淮满是疲惫的样子,有一些心疼。

“你这丫头,可真是的,为何这般固执?你考虑考虑,跟爹一起回京城?”

程小淮有一些不耐烦:“你想让我回去啃老?”

“那咋不行呢?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冯云霁也跟着帮腔,原本以为小妹,在这关外,混的是风生水起,可今日一看,便就心疼的不得了。

每日,与各种疾病的病人,脏累也就算了,万一那些人身上的病,会感染……

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慌,冯云霁扯了一条凳子,坐在了程小淮身边:“小妹,咱可不在这待着了,回家,说啥咱都得回家了……”

这也太苦了!

这么一个姑娘家,凭借一己之力,要活着家里头那么一大堆人,还送了相公和小叔子去念书!

那娶了他小妹的狗男人,凭啥这般享受?

他们的小妹,累死累活跟头牛似的,这哥俩风吹不着,雨晒不着去念书!

这摆明了是个吃软饭的嘛!

想到了那个捷足先登的狗男人,冯云霁就气的心里头痒痒,那男人咋还不回来?

若是回来,看他不一巴掌把那狗男人拍死!

程小淮忍不住轻嗤一声,笑了出来:“四哥,你别闹了,行医者,救死扶伤,那不是分内之事吗?

当初我开这医馆,也不仅仅是要谋生,还因为我喜欢治病救人,看着那些饱受痛苦折磨的人,能够在我的手下得到治愈,是一件很满足的事!”

“满足个屁,你这一整日连口喘气的功夫都没有,都快累成了狗,那拉磨的驴子,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回家不好吗?

做爹和几个哥哥的小宝贝!

有我们大伙宠着你,疼着你,何必吃这种苦头!”

冯云霁满眼心疼。

程小淮却笑着道:“四哥,我在关外长大,本就是一颗韧性十足的野草,哪里做的了养尊处优的名贵花!

再说,我如今,也没啥不好的,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努力奋斗,干出一番名堂,我哪里好意思说我是老冯的女儿?”

老爷子刚巧听见程小淮这么一句话,一双眼眸,瞬间弯成了月牙:“好丫头,有出息!

你这性子,当真是像极了你娘!”

老爷子走到了兄弟二人跟前,语重心长的道:“放手去干,不管你要干啥,老爹都支持你!

日后,要银子,要铺子,制缺啥少啥,就找老爹!”

老爹不趁的,你外家有的是!

当然,老冯绝对不会让程小淮知道,她老子有这么无耻的想法!

程小淮可是他老头子的心尖尖,肉肝肝,就算是要他这条老命,他老冯 ,绝对不会迟疑!

难得冯老爷子如此通透,程小淮抿唇,颔首笑道:“听听,这觉悟,老冯,你可以呀!有长进呢!”

老爷子干笑几声,有一些失落的询问道:“你……大哥,三哥,四哥都喊了,干啥还喊我老冯,喊声爹听听……”

程小淮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从一开始,老冯让她喊爹的时候,她就总觉得 ,老冯是在占她便宜。

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明了,程小淮依旧觉得别扭。

“我……”

看着她难以启齿,老冯尽管失落,却还是相当大气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喊不出口,那也是情理之中,不急不急,日后,等你啥时候想着喊了,再喊!”

老爷子心里头也明白,程小淮虽然在关外的日子苦,可是那程猎户,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她身上。

怕她受委屈,程猎户这辈子,都没有再娶别的女人,就这份情谊,他老冯记在心里头!

也正因为如此,老爷子才不逼迫程小淮喊他一句爹。

毕竟,这么多年,在这孩子心里,那程猎户,才是她亲爹。

这也正说明,程小淮是个重情重义的,程猎户虽穷苦,还是把这孩子教的很好。

有情有义的。

程小淮心里荡漾着一股暖意,看向老爷子,随即转移话题。

“二哥眼下情况如何?”

“人醒了,看着状态也好了一些!我跟她说了你的身份,他从那会子,就一直询问着,看你忙完了没有呢!”

“那我过去看看他?”

其实,程小淮也是为了去解开心中的疑惑。

那一夜, 他是如何到了山里头的兵器库里头!

追杀他的那些人,又是些什么人。

老爷子欢喜,压住还想着劝说程小淮的冯云霁,笑眯眯的道:“去吧,去看看你二哥!”

程小淮点了点头,这才起身,朝着后头走去 。

看着她的背影,进了老二的屋子里头,老爷子嘴角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老四,你着啥急,别老逼你小妹!”

“爹,您这一个人,到关外,家里头啥都不管了,三哥如今在军中,处处吃瘪,睿王手底下的副将,在军中,已然是狗仗人势,作威作福!

您这一走,我们几个在京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这点子小事,你们都解决不了,还指望成什么大事?

老子让你们查的事,如何了?”

“衢州前年旱灾,随后又引发了鼠疫,朝廷拨了赈灾粮款,还有一大批的药材,全都送去了衢州,这件事,整个大舜朝,人尽皆知。

可是我们路过衢州的时候,那里一片荒凉,还未进城就看见路边成堆的尸骨!”

“情理之中!你以为那赈灾粮款还有物资,会如此顺利的就分发老百姓手中?”

一层一层的剥下去,就算是发的是一头牛,分到百姓手中都不见得有十斗粮。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就是这个道理!

如今,那是贪官污吏,欺上瞒下,百姓哀声,载道民不聊生,各自州府的官员欺上瞒下,这消息根本就传不进皇上的耳朵里……”

“爹,莫不是您想着出这个头?”

老爷子剜了冯云霁一眼:“你以为你爹是那没脑子的?

自从新帝登基,便一直是你爹为眼中钉肉中刺。

新帝登基三把火,就直接燎了你爹的兵权。

如今,皇上一直沉浸在国泰民安的美梦之中,你猜 ,若是你爹给他把这个美梦打破了,咱们冯家会不会因此获罪,满门抄斩?”

老爷子的话,说的是云淡风轻,冯云霁却听的是心惊肉跳。

如今,满朝之中,皇上只听信睿王的话。

谁都不敢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