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河要气笑了。
真不知二舅家文建这么混。
朱红霞怕是早知道了,可碍于是他家亲戚的份上,才不好管。
程经理擦着汗如雨下的额头。
大老板站身后,一声不吭,至于总经理,从开始见面,就脸色古怪着,
王文建第一天进公司,就自报家门了。
确实是大老板家的亲戚,据说非常的亲。
连总经理都对那偶尔找来什么王二叔毕恭毕敬的。
还有那个朱彪,过来开会时,看到王文建也是客客气气。
否则,哪会让王文建在收货部做这“太上皇”。
想着人家是来是镀金的,万事多忍忍,等以后调去别的部门,就轻松了。
忽然。
程经理眼睛一转,略过王文建,只冲着那个寸头男人呵斥,“你还磨蹭什么,这就去办手续。”
“建哥!”
原本仗着找了个大靠山,即使看程经理来了,寸头男人也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
见来真格的,他立刻急眼,都快把腰弯到王文建胳肢窝下了。
“放心,谁也不敢动你!老程,你铁了心跟我作对是吧!”王文建大手一挥,“你别给我挤眉弄眼的,没用。你要赶,除非连我一起撵!”
“那就两个一起开除了!”
听通道里响起的接话声,王文建扭头瞅去。
可惜,对方被程经理给挡住大半,又站在黑影里看不太清。
可听声音,就知道是刚才那个送货想走后门,又舍不得花钱的!
“你算个屁啊……”王文建嗤笑。
话没落音,忽看到旁边还站着个女人,只从光影衬映的夸张曲线,就能一眼认出是朱红霞。
王文龙脸色一变,将踩着椅子的脚放下,
但,话仍是硬气着,“哈,朱经理啊!怎么,看我不顺眼,这是想找借口撵人了。问过我表哥没有,我可是表哥亲自请来的……”
“谁请的?!”
听甬道中那人又开口打断王文建的话,一旁的寸头男人眉梢一挑。
王文建终于正面刚朱红霞了,那以后的前程,就看今天了!
寸头男人一扫被程经理训斥时的喏喏,站到前面的指手喝骂,“你个孬熊,就是你在这乱挑事!不让你走后门,就诬赖我们是吧……建哥,你别拉我!我这暴脾气,今天要把他揍的他妈都不认识……哎呀~”
王文建眼前黑乎乎着。
看到甬道中站程经理后面的男人走出来时,虽然多年没见,但总归还有点印象。
何况,这张脸和他最近见了几次的秦广山,是有些相像的。
再联系对方前后说的话。
是谁,还不呼之欲出吗!
瞧张军捋起袖子,还要咋咋呼呼冲过去,他恨得飞身就是一脚!
咋个办,看样子升总经理是甭指望了!
不行,得回长溪找爹。
大不了跑去大姑面前哭一顿。
小时候在农村,大姑对他,可好了!
叶集县。
出县城往北,是一条连接湘水的支流大河,河岸对面,就是曹庄。
也正是这条大河的缘故。
县城当初扩建,只能往南了。
否则,现在曹庄早并进县城,大家就成了不用种地的城里人,这也是曹庄所有村民的心头最疼。
仅仅一河之隔,生活差距却天差地别,收入,更是如此。
前段时间,县城终于想到了曹庄,把一个音像厂给划过来。
而今,村长更是带领着大家争取福利。
只要对方答应,不仅以后有更多人能进厂拿高工资,连这个厂挣的钱,每年都能分两成给大家。
私下,这消息都在村里传疯了。
据说这叫爱乐的音像厂,每年能挣几百万,那村里白白的分两成,岂不是有百来万!
平摊下来,村里是三百来户人。
那每户每年就能拿三千块。
坐家里不动,三年就能成万元户,傻子才不干!
中午时,起一阵风。
深冬刮个大风,吹身上,跟刀子一样。
待午后,风就忽然停了。
这么背靠爱乐音像厂的铁大门角落,迎着大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面前递来一根烟,眯着眼蹲墙角的曹波立马醒神。
瞧是宋公子身边的那个刘大胖递来的,他忙谢意的接下。
其实,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这个狗腿子,没一点技术含量。
不像他,日后胜华百货的部门主管,熬上几年,再有表叔照拂,升个经理,还不是小意思。
甚至等以后胜华开了分店,他还可以独当一面!
这是啥,实力!
不像这刘大胖,纯粹的靠拍马屁上位。
话虽如此,对方却是宋公子面前的红人,可不敢怠慢。
何况,这次还是给他助威来了!
曹波一拍旁边位置道,“刘哥,来,别站着,蹲这晒一会太阳。乍来农村,不习惯吧。”
“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们以前也是农村的。”
说着,刘大胖掸掸羽绒服上的浮尘,有些唏嘘的昂起头。
出来混了没一年,就成别人眼中的城里人了,哎,优秀如此!
不过。
瞧远处站着的俩货,在那端着臭架子,对几个打泥洼洼毛孩子,很新鲜似的指指点点,就想过去给踹死!
搞得他们真跟城里人似的!
以前在马沟,村里不到处都是孩子打泥洼洼。
“是吗,真看不出。刘哥这么厉害,以前在村里也混的挺好吧,怎么会来城里!”
刘大胖甩个白眼。
好汉不提当年勇,犯得着跟一个外人说这些吗!
瞅着二、三十个堆在这厂门口的曹庄村民,估计就差手里抓把瓜子花生了。
刘大胖再次问,“到底成不成?”
曹波点烟,站起,顺便把火柴递到刘大胖面前。
之后,摇摇,把火柴头丢地上,“放心吧。他们比我们还急。多耽误一天,厂子就多赔一天。你知道这一车磁带搞出去,能卖多少钱。嘿,这些天,赵振强心里都快滴血了。”
“该!叛徒,以前跟宋公子好好的,抹脸就去秦向河屁股后面转了。”
对赵振强这种见风使舵的,刘大胖一向是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