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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一道充满欢快的童稚声响起,随即如同一个炮弹似的冲向一个身着朝服却满脸阴沉走进来的男子。

男子忙俯身接住冲向自己的小人儿,将其抱起,见到其如暖阳的天真笑容,阴沉的脸色瞬间化开,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玉儿。”

“爹爹!”储玉提高了声音嘻嘻笑着,压过了边上其他几个孩子的声音。

男子——曾经的五皇子,如今的长宁侯余光瞥到边上几个面带不满,眼含嫉妒情绪的孩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再次阴沉了下去。

“板着个臭脸做甚?!不会叫人?!”

“你们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一点姐弟友爱都没有!”

“怎么?见不得兄弟好?!”

“本侯怎么会生出你们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玉儿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们姐弟几个,得了东西不说感激,竟然还嫉妒兄弟!”

“来人!将他们几个带回各自的姨娘处,让他们的姨娘好好教教,若是再用那种嫉妒的眼神看着兄弟,一人二十手板心!”

边上的六个年纪不一定孩子被父亲阴沉着脸骂了一通,瞬间吓成了鹌鹑,缩着脖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宁侯见到他们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

“一个个这般上不得台面,哪里像是一个皇家人,本侯简直耻于有你们这样的孩子!”

这话太重,六个孩子瞬间吓得瞪大了眼睛。

年纪大的四个女孩子已经懂得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泪水不断往下流,小肩膀一抽一抽到的。

另外两个小的还不足三岁,此刻被父亲严厉的语气吓扑进了四个姐姐的怀里。

“爹爹~您别生气了~”储玉伸出小手去摸父亲的脸,安慰道:“四个姐姐和两个弟弟不是故意的,您看在玉儿的脸面,饶过他们吧!”

长宁侯冷哼一声:“你倒是想着他们,可他们呢,一个个的都见不得你好!”

随后偏头看向身后的侍从,“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本侯刚才的吩咐?!”

随即抱着怀里的储玉大步朝着正院走去。

一旁的侍从硬着头皮上前,“几位小姐公子,跟奴走吧……”

六个孩子看着父亲的背影,和从父亲肩头探出的脑袋,头一回感受到了心中的恨意。

“明明是母亲让我们来的前院……”年岁看起来最小的女孩子喃喃道。

“别说了!”年岁最大的女孩子已经知道自己几个又被侯夫人拿来做伐子衬托她的宝贝儿子了。

见四妹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连忙阻止她想说的话,免得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落入侯夫人耳中,连累他们几个的姨娘也跟着被惩罚。

还能怎么办呢……是他们对父亲还有亲近感,也是他们控制不住脸上的嫉妒这才惹了一顿骂……

可……他们也想被父亲抱在怀里哄呐……

还有储玉……若他真想为他们说话,何苦等着父亲把狠话都说完了才出声!

踩着他们立关爱手足的样子,真是好手段!

女孩子抹去眼中的泪水,拉起几个妹妹弟弟朝着后院走去。

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把那母子俩的假面扯下来!

正院。

长宁侯夫人拿着剪子修剪着一盆长青盆栽,耳边听着侍女汇报前院发生的事情,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咔嚓。”

一小截树枝被利剪修剪下来。

长宁侯夫人随口吩咐一旁的侍女:“去膳房看看给侯爷和世子准备的养生汤好了没有。”

侍女:“是,夫人。”

“什么汤好了没有?”长宁侯抱着储玉在话落前走进屋子。

长宁侯夫人忙放下手中的剪子迎了上去,“玉儿最近有些咳嗽,又不想喝药,我便让膳房那边准备了药膳,顺道也给侯爷准备了,本想送去前院,没想到侯爷自个就来了。”

说着摸了摸儿子的脸,得到一个甜甜的笑容。

长宁侯很享受这妻儿在怀的温情时刻,哪还想得起前院发生的事情,

只道:“今儿上午提前下值,陪你们母子二人用过午膳,下午我还得去一趟鸿胪寺见见达罗部的那群人。”

“可有正事?”长宁侯夫人随口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正事,再说了,上面那位哪能给我分配什么正事。”长宁侯道。

长宁侯夫人:“既然如此,那侯爷便将玉儿也一同带去吧。

玉儿总想着出府玩,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知该带玉儿去哪里。”

储玉闻言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父亲:

“玉儿保证不乱走,只待在马车里就行……”

长宁侯心中本还有顾及,可看到儿子可怜的小脸,心头一软,哄道:“待父亲处理完鸿胪寺的事情,便带你去天香楼用晚膳,如何?”

“好!”储玉乖乖应下。

长宁侯夫人见父子俩说好了,露出一个嗔怪地表情,“侯爷也真是,提前告知了玉儿,他中午哪还能好好用膳?”

父子俩对视,挤眉弄眼一笑。

一室亲情。

………

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接踵,今日是大集的日子。

商铺鳞次栉比,小摊贩也众多。

“包子,卖包子嘞,香喷喷地大肉包子!”

“糖葫芦,卖糖葫芦!”

“夫人小姐,要不要看看我这新到的胭脂?”

“这位公子,梦中阁新出了一出多人大戏,您要不要去看看?”

“绣衣阁新到了低价布料嘞,快来抢,晚了就买不到了!”

人生百态,世间烟火都融入了街道中。

储玉趴在马车窗户往外看去,所有百姓,无论身着绸缎还是身披破烂麻衣,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身上也没有多少愁绪。

“爹爹,他们看起来很高兴。”储玉转头问长宁侯。

长宁侯闭目靠着车厢,听到儿子的话,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哼——”

百姓越是过得好,就证明父皇当初没选错人,也说明父亲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早就将手里的势力全都给了他最爱的儿子,为其铺平了道路。

他们心中不忿,若父皇当初把那些势力给他,他也能做的好,甚至比现在还好!

储玉探出头,目光在街道上巡视,眸光闪闪:“也没有看到大姐姐说的那样,街上到处都是乞儿的场景。”

被扣帽子的大姐姐:“……”

长宁侯再次冷哼一声,“她一个内宅女儿家家知道什么?!”

随即睁开眼,对储玉道:“城外有个收容所,将所有乞儿都收容了进去,街道上自然看不到乞儿的身影。”

储玉微愣,“谁开的收容所?白养着那么多人吗?”

长宁侯表情不好:“还能是谁?上面那位!说什么不能让乞儿影响市井容貌!”

说完就是一声冷笑,语气嘲讽:“他哪里会白养着这么多人,那位是恨不得在乞儿身上都榨出油的家伙!”

身体有残缺的也能去种田,去搞什么养殖。

若身体完好,没病没灾的就去少府开的各个工坊干活,若是干得好,干到了一定年限还可正式获得户籍。

而那种只愿以乞讨为生的懒汉,全都被扔进了矿场干活,若是一直改不了懒散的性子,他们死都要死在矿上。

储玉听得双眼迷茫,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回不过神。

他好像又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