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梦中总是记不得今夕何夕,正如同九思这样,一觉醒来记不清昨日的所见所为,但人们往往都不会花太多时间去回忆上一重梦境。
只是,今日早上的房间隐藏着若隐若现的香味,脑中还有着零星的碎片。昨夜有人来过,那人抱着自己,嘴唇好像轻薄的蝴蝶落在自己唇边……
九思将手指放在唇边,舌尖轻轻舔舐回忆着昨夜那场美梦的味道,一股杏仁豆腐的味道,那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那个人……她好像认识。
梦境总是不稳多变,再次打开窗帘外面的柏油马路已经成了农家小院儿。屋内的陈设也变了模样,乡村气息的炕头,坑坑洼洼的地面,墙上挂着各种娃娃以及生肖画像,桌子上都盖着各种花色的桌布。
在当时,鸡叫跟犬吠都是那么平和,跟每天早上催命的闹铃完全不同。
“思思,起床了。”,苍老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是奶奶已经做好了粥。
乡村的时光总是平淡而充实,就好像这顿早饭,明明只是简单的玉米面熬成的汤水,掺上豆腐乳之后也会越喝越上头,小时候能干了三大碗。
九思的老家是靠卖水果为生,家家户户都种着各种果树,眼下正到了梨树开花的时节,孩子们总想着在林子里捉迷藏,大人们倒也不拦着,毕竟没有结果子,小孩子跑跑还能帮忙赶赶来偷吃青果的鸟。
正所谓一树梨花压海棠,满山的洁白梨花也是一番美景。跟小伙伴们相约爬上山顶,他们都说最高处的梨树已经结了梨子,虽然会很酸但大家都想吃到今年的第一枚果子。
果林虽然是建在丘陵上,但坡度却并不是很大,所以这个过程更像是在爬楼梯,爬着爬着也就腿酸了,看着另一边的小伙伴似乎都不知疲惫,九思心下就着急的想哭,果然在梦中情感格外的敏锐。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吹散了九思身上的酸涩,随后一阵看不见的将她托起向着山顶飞去。
一棵棵梨树消失在视线的死角,山顶越来越近却又好像总是无法到达,九思就这样在风中睡去。
……
一片花瓣飘落,伴随着梨香的清甜唤回理智。漫天梨花飘落好似夏日的飞雪一般唯美纯净。
“你年幼之时就是在玩这些游戏?”
清冷的少年声在头顶响起,满天花瓣之中九思银月瞧见了一个少年的身影。他坐在树杈上,墨绿色的短发,白色透明的上衣一边没有袖子露出青色的纹身。手上摆弄着一颗金黄色的梨子,看着十分仙逝。
九思站起身仰头看着他,鬼使神差的就冒出一句:“你把第一颗果子偷走了!”
魈的眉毛一挑,他垂眼看着此时九思,如今她大致不过十岁的模样,没想到连智商都明显的倒退了。他轻笑一声在树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九思看着他这样轻巧的身法张大了嘴巴,毕竟连大人都不敢跳,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魈拿着手中的梨子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这个被惊呆的傻丫头,刚想开口调侃却被她抢过话头:“你干什么呀!?这样很危险,会被爸爸妈妈骂的!”
看她这副义正言辞教训人的样子,魈不由得想起初见之时被她追着喂药的情景,看来她喜欢照顾教训人的脾气从小就有了。魈摸了摸九思的头顶然后将手中的梨递给她,九思看看他再看看黄金梨,随后红着脸颊傲娇的转头,
“哼!别以为一颗梨就能收买我!我还是要告诉大人的!”
好吧,看来她从小养成的不只是爱说教这一个毛病。
事实证明,世间的孩子都喜欢亲亲抱抱举高高,魈将九思抱上了梨树,带着她俯瞰整个山林的梨树。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直接就抱着梨啃了起来。
“大哥哥,你似SEI家的猴子啊?”,因为啃着梨,女孩说话都不清不楚,魈没有回答,对于夜叉而言父母本就是个遥远的话题,真要说起来的话......自己命中的【父母】应该就是那两位了吧。
“你呢?你的父母呢?”
“我......我...”,魈将话题抛了回去,九思理所当然的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
九思紧皱眉头试图寻找关于父母的信息却发现没有任何信息,甚至都记不清那两个人的面容,想着想着,一阵阵恐慌逐渐占据女孩的心神,连带原本宁静美好的幻境都开始崩坏。
“九思,冷静!”,没想到无意间问了一句就触及到了【禁忌】,魈连忙抓住九思的肩膀,呼喊着想要唤回她的神志,只是现在九思的理智已经逐渐被一阵恐惧的记忆牵制住,那阵记忆开始影响梦境主人的思想,改变周围的环境。
天边与脚下的大地出现裂痕,梨树从根到叶被染黑然后变成骇人的形状。【英灵】抓住机会通过天空与大地的裂痕钻了进来。
“爸......爸。”
“爸爸,你在哪里?”
九思轻声呼唤着父亲,在脑海中苦苦寻找全然不知自己的灵魂即将崩坏。
【英灵】想着九思袭来,和璞鸢瞬间横扫一片,尽管【英灵】本身不足为据,但蚂蚁多了大象也会犯憷。魈小心的将九思护在身后不愿她沾染这些被黑暗扭曲的污秽。
夜叉在一群【英灵】之中奋战,有了牵挂之后的他没办法放开手脚,一不小心就被一只【英灵】咬住了肩膀,剩下的【英灵】也都扑了上来捆住魈的手脚,虽然鬼仙的灵力是他们的食物,但夜叉身上的业障也是美味的点心。
失去魈的庇护,九思就成了鬣狗眼中的食物,【英灵】们一拥而上开始吸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红气跟业障,眼看她的灵魂即将被【英灵】吞没,魈心机如焚,原本金色的眼眸泛起血色,头上长出早已隐去多年的尖角,双手也发生变化显现出利爪的形态。
伴随一声怒吼,围住魈的【英灵】都被瞬间震散,一只金光闪闪的鹏鸟仰天长啸,磅礴的仙气瞬间改变了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