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你终于有勇气来见我了。”,归终的声音好像甘露抚慰即将陷入狂暴的千枫,虽然柔弱却也坚韧,这正是塔尔利亚丢失的品质。一片虚无之中,归终的声音带来了亮光,她就在那边麦田里等她,在她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见到千枫缓缓走来,归终好像看到了自家终于成长的孩子,欣慰的说道:“等你好久了,这些年你一直不肯见我,我只能独自守住这片麦田。”
千枫来到归终的身边坐下,直面自己的感情谁都会心虚:“我将你囚禁于此,你会怨恨我吗?”
“怎么会呢?你已经活了7959年,由记忆与情感编织而成了浩如烟海的太虚世界,即使内心陷入迷茫,你依旧不曾将我舍弃,在这里开辟出几乎一模一样的空间,这里没有战争与疾病,对我来说刚刚好。
只是我很担心,一直不敢直面我的你,终究是不完整的,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失去重要的部分也会变得脆弱。”
归终将手负在千枫的手背上柔声安抚:“我知道,你一直纠结着什么,其实大可不必,毕竟曾经的我早已死在这片麦田,你虽然改变了外形,但我知道那就是你最轻松自在的模样,是你最初的样子。”
千枫并不理解这话的含义,归终微微一笑好像一位母亲为孩子讲述幼时的趣事:“你不记得了吗?你最初的样子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啊,带着年幼的妹妹一路逃亡,后来你杀死了一只追杀你们的魔神,褫夺了他的力量,你获得了翅膀......”
千枫全身一僵,在归终的眼睛之中看到了早已被丢弃的回忆。雨林中,她一手牵着亚斯禄塔,一手抱着还在襁褓中的菲斯蒂娜,在那样的雨天拼命奔跑,身后有恶魔在向他们说明,早在出生在这片大陆他就一直追在身后。
“啊!”,雨天让本就草木稀缺的土地变得滑溜溜,尚且年幼的亚斯禄塔跟不上姐姐的步伐一个踉跄就滑倒在泥里。
“亚斯!快站起来,跑出这片森林就好了,快。”,塔尔利亚转身要去把妹妹拉起来,恶魔就在身后想要活命就不能停下。
“姐姐,我脚好痛......”,亚斯禄塔捂着脚踝,泪水与雨水混合灌入土地最后升腾进入天空。她已经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
塔尔利亚心头一紧,借着偶尔的雷光环顾四周,
“来。”,她将已经哭个不停的菲斯蒂娜交给妹妹,然后背起她跑进灌木丛,将两人藏在一堆空树心中的一个里面。
“待在这里,找机会逃走。”
安顿好妹妹,塔尔利亚就跑走了。那个恶魔,拿着一把诡谲的短刃,据说那是可以杀死神明的武器,一旦被刺中心脏就会立刻消失分解,从此在世界树中消失,不会有轮回再生,不会有任何痕迹,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她躲在暗处死死的盯住那个恶魔,他看得到脚印听得到妹妹的哭声,很快就被吸引过去,塔尔利亚绕到他身后,拿起之前猎杀异兽得来的古刀想要来个一刀封喉。
却不料一阵雷光闪过,那个恶魔就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后,她惊恐的转身却被那把短刃刺入胸膛,然后整个人被压倒在地。她并非是脆弱之人,依旧用手抓住恶魔的手腕企图阻止短刀的刺入,但她的力气始终比不上那个恶魔,
短刃慢慢刺进血肉,距离心脏越来越近。树洞之中,亚斯禄塔通过缝隙看着这一切,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姐姐跟那个恶魔的脸,只能看到塔尔利亚的困境。
短刃的刀尖已经抵达心脏,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好像身边流动的水一样快速流失蒸腾,但她依旧死死盯住面前没有脸的恶魔,此时又是一阵雷光,恶魔的身后竟然出现了第三个身影。
一把古刀狠狠的刺入恶魔的后心,伤口一处金色的光点。这样的变故转移的恶魔的注意力,他放开了唾手可得的猎物将杀意转向已经吓坏了的亚斯禄塔。
古刀插在恶魔的后背,唯一的武器没有了,亚斯禄塔只能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恶魔上前掐住亚斯禄塔的脖子,下一秒就要把它拧断。
“姐......姐......”,亚斯被掐住脖子提上半空,她挣扎的向姐姐伸出手。看着即将断气的妹妹,塔尔利亚忍住剧痛将那把短刃拔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就捅进了那个恶魔的后腰,金色的光粒再次渗出,但那个恶魔却十分痛苦。
他颤抖着放开亚斯,整个人跪在地上,塔尔利亚抓住机会在他的后脑勺又补了一刀,亚斯禄塔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的恐惧久久不散。
恶魔不再动弹似乎是已经断气,塔尔利亚已经体力不支直接压在那个恶魔的身上。
“姐姐!”,亚斯禄塔想要上前查看姐姐的情况,那个恶魔的身体却突然发出金光将塔尔利亚的身体包围,那把短刃也升上高空。金光闪过,短刃变成了一把黄金之剑瞬间驱散了天空的雷云,
原本银灰色的头发在金光之下染上太阳的色彩,原本破烂的衣衫也变成华丽梦幻的金边服饰,额间出现神圣的纹样,背后生出六片金色羽翼,光芒所至修复了亚斯禄塔身上的伤痕,周围也开出了白色的花朵。
是的,从那之后她就一直持剑,逐渐淡忘了自己本初的模样。
“想起来了?”,归终捧起千枫的脸颊让她正视自己:“成长与遗忘都是磨损的一部分,你没有变成我,只是变成了完整的自己。为了保护妹妹必须藏起软弱,但你却不能丢弃它。”
慢慢地,面前归终的身形逐渐化作星光,但她依旧坚定柔和的看着千枫:“你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我相信,你也能找回自己活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