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接过杯子，美滋滋啜了一口。
凉爽的啤酒入喉，削减了他的戾气。
就着桌上早饭剩下的一碟花生米，一口酒，一口花生米，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可没吃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咋这么困呢？！
明明才起床不久，可这困意却是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上下眼皮控制不住直打架。
难道是酒精度数太高？他喝醉了？
可这是啤酒啊，啤酒能有什么度数？
以前他可都是把啤酒当水喝的，从来没醉过。
慢慢的，大脑开始打结，已经没法利索思考了。
终于，几分钟后，他实在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在合上眼皮的最后一刻，男人恍惚看见杨子涵邪魅一笑。
至于那笑容到底藏着怎样的深意，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不省人事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好几个月过去。
四月的天气舒爽宜人，春天的气息充斥着每个角落，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冬去春来的季节，王恒的案子也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迎来了光明。
受害家庭答应和解，和解赔偿110万，根据责任划分，王恒雇主赔偿70万，王恒赔偿40万，与此同时，林子贤也为王恒争取了缓刑。
能够争取到缓刑，这是莫大的喜事。
可赔偿的40万如何筹集，又成了一道大难题。
不过好歹，王恒可以回家来了，这对于王爸和王嫚来说，已是很满意了。
王嫚原本不想让王爸知道赔偿金额，可纸终归包不住火，王爸多方打听，还是知道了。
父女俩在堂屋相对而坐，却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叹着气。
“四十万啊，可不少啊！之前杨家说要二十万，都已经要了我们老命了，这一下又是四十万，怎么凑得到啊！”王爸长叹一声，心里没了主意。
提到杨家，王嫚计上心头。
“对啊，还有杨家！爸，杨家的那二十万你可以不用给了。”
“这……为什么？”王爸反应不过来。
王嫚耐着性子分析，“你想啊，杨子涵还没和阿恒离婚，名义上她还是阿恒的妻子，是我们王家人，现在阿恒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道能撇得清关系？说句难听的，四十万赔偿款，也有她的份，她也应该出一份力的！”
细细咂摸王嫚的话，王爸也觉出些味道来，不过，他还是有顾虑。
“杨子涵那样的，她能主动分担责任？”
那个嗜钱如命的女人，想想都不可能这么无私。
要是知道王家又欠下这么大一笔钱，指不定想着怎么半夜跑路撇清关系！
王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也根本指望不上杨子涵，我只是这么一说。要是下次她家再闹上门来，我们就直接跟他们摊牌，眼见着我们欠了这么多钱，杨子涵还得跟着我们一起还，看他们还敢不敢上门来要钱！”
“倒也不指望杨子涵真能做什么，只要把她吓走就行了，搞不好啊，经过这一件事，她什么条件都没了，上赶着要和阿恒离婚！”王嫚老神在在地分析道。
依着杨子涵的性格，这种事，她肯定做得出来。
“你说的有道理，杨家那二十万就先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着如何把赔偿款付清！”
一说到赔偿款，父女俩再次陷入沉默。
家里翻箱倒柜，拢共凑足五万块钱，离四十万，还有三十五万。
上哪儿去借这么多钱？
王嫚咬咬牙，心一狠，道，“实在不行，我就去借高利贷，先把四十万赔上再说。”
“不行！”王爸斩钉截铁拒绝，“这种顾头不顾尾的方法，你坚决不能碰！高利贷啊，那是什么，利滚利，是要逼死人的！”
“隔壁何英子的大姑姐，你知道吗？就是微微那个村的，听说前阵子她儿子借高利贷，欠了很多钱，根本还不上，那讨债的上门来泼红油漆，到处堵人，吓得母子俩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连家都不敢回！”王爸心有余悸，“高利贷坚决不能碰，我可不想到时候我们家也落得这个下场。”
王爸口中的何英子的姑姐，就是贺大娘。
贺大娘的儿子吃喝嫖赌借高利贷，欠了很多钱，被债主到处追，母子俩只能东躲西藏，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
那贺大娘以前回娘家时，王爸打过几次照面。
可怜的老婆子，两鬓早已花白，脸上全是褶皱，走路都颤颤巍巍地不利索，一把年纪了，却不得不被儿子逼到躲藏起来过日子，也是悲哀！
被王爸这么一劝，王嫚也只能歇了心思。
她不是不知道高利贷的危害，只是实在没办法，想着铤而走险，其实心里还是害怕的。
“请问这里是杨子涵家吗？”
一道严肃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王爸和王嫚转头看去，就见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父女俩现在一见到警察，就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
两人齐刷刷站起身，王爸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问道，“警察同志，是不是王恒又出什么事了？”
“王恒？”两位警察对视一眼，随后又转头看向王爸。
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开了口，“我们不是来找王恒的，这里是杨子涵的家对不对？”
王爸和王嫚沉默着没说话。
这里算杨子涵的家吗？那个杨子涵，实际上早就已经和他们王家没关系了。
“她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现在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有什么事你们直接联系她吧！”王嫚说道。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是她婆家人，可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王爸赔着笑脸道。
“你们是杨子涵的家人就行，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要请你们跟我们回警局调查一下，配合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王爸心里一沉，支支吾吾地问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下？”
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和警察局扯上关系了？
王爸朝门外看了看，门外三三两两围着几个好事的村妇，八卦地看向王家方向。
年轻的警察再次开口，“杨子涵涉嫌一桩谋杀案，请你们配合我们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