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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二百万贯在景泰中、后期动辄数百万、上千万贯的预算开支相比其实并不算个什么,只是自从景泰皇帝陛下出走南洋之后一切都变了,成化皇帝朱见深登基后南边的各项收入都是能不动就不动,非用不可的情况下也是抠抠搜搜的不肯多动。

突然一下子多出来两百万贯,这就弥补了倭地冶炼银、铜减产的份额,对成化朝廷而言绝对是个令人轻松愉快的事情。

“陛下,南京的奏报可是实属?之前怎么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呢?”李贤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皇帝陛下这是连自己也瞒着了。

“哦,这是上皇的私信。”

“上皇的私信...”

“啧啧啧,那这就错不了了。”

“嗯嗯,上皇陛下从无虚言,他说每年南京能向京师缴两百万贯就一定能缴两百万贯,那可解了朝廷的难了。”

“可不是嘛,上皇开口每年拨过来两百万贯,可解了朝廷捉襟见肘之难了。”

“陛下,敢问南京什么时候能把银钱解来京师?是走水师还是走旱路还是直接用钱庄飞票?”

“这个嘛......已经在路上了。”朱见深吊了吊众人的胃口后才慢条斯理地回复道。

哗的一声,大殿里再次比肩要斩人的菜市口。

“太好了,这下子稳了。”钱已经在路上了,这就稳当了,特别稳当的那种,比如跟倭地运银船就稳当了不知道多少倍。

想想倭地运银船,时不时报一个遇风、触礁的事故,然后就是一船的银、铜矿石没了去向。南京运来京师的银钱不是走京杭大运河就是直接走两京官道,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地数手指头等日子到了就去点钱箱了。

“这钱南京不是白给的。”

“哦哦,不是白给的......怎么,上皇还有什么要求?”一听说这钱缴到朝廷来还有别的要求,喧闹的大殿再次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立马鸦雀无声了。

“当然...”朱见深再次吊起了众人的胃口,好半晌才接着说道:“需要朝廷提供畜力供给南洋。”

“哦哦...无妨无妨,塞北牛马多,每年提供给朝廷的牛马骡羊都占用了中原大量粮布了,正好可以将多的畜力提供给南京。”

“需要增加舰船供应。”

“舰船嘛...这个...反正上皇是开拓海外,吩咐三辽多砍些树木,工部多调配些人手打造大船也就是了。船多了,往来大洋方便了,也能有更多的海外物资流入中国。造就造,只是这二百万贯未免就少了点......”

“广州会有差不多的银钱解归京城使用,也是现钱。”

嘶......上皇这是要?

南京每年解二百万贯银钱来京城,这是江南税赋钱粮被占了这么久该有的态度,那广州也解差不多的数量来京城,这个态度未免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上皇这意思莫不是要彻底交还江南了?”

“咳咳,瞎用什么词呢,上皇那是...那是...那是遵守《宗室约法》。”

嘶......

“都别瞎说话,什么什么约法,胡说什么玩意儿!”

虽然成化朝是景泰皇帝与一众宗室约法三章的实际受益者,便这并不影响朱见深对于宗室约法的忌惮。于是就出现了说怪不怪的局面,一边在享受着景泰约法带来权益的皇帝陛下又很忌惮旁人提及景泰约法,说起来也是约法中还有关于废黜皇帝的条款让朱见深整日如履薄冰吧!

“嘘嘘,别瞎叫唤,陛下并没有听到......”

“诸卿,议过之后可有不妥之事?”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当做没听到,朱见深出声问向众人。

“回陛下,臣等以为既然是上皇与陛下之间书信定下来的事情自然不会错了,臣等遵旨就是了。”

李贤的话够圆滑,就是资格比李贤老多了的官员也不由伸出手比划给了个大拇指——不要脸!

什么叫太上皇跟皇帝陛下书信定下来的事情,那是太上皇跟皇帝陛下商定的事情吗?那就是太上皇单方面打了个招呼而已。

名义上的统一帝国被划江而治,最肥沃的江南膏腴地区税赋大部分掌握在太上皇帝朱祁钰手里。为了给自己的儿孙们打下一片江山来,太上皇帝这十来年可谓苦心经营江南。

从江南到八闽再到两广甚至云贵诸路,每年的商税产量节节攀升,看得整个江北地区的官员直流哈喇子。

每年四百万两白银采购畜力和舰船,这对于整个江北统治区而言那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上皇陛下对于这畜力和舰船......”李贤左顾右盼,得到众人纷纷回视后才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对于每年供应江南的畜力和舰船可有个明确的数目没有?”

“没有。”朱见深摇摇头道:“叔皇只是来信让朝廷尽量提供。”

“这...没有个数可就是最不好的数呀!”李贤紧锁眉头。

没有个准确的数字就是最不好办的数字,这就像是找媒婆给安排相亲,婆人问你有什么要求?你回答说没什么要求,就要有眼缘。人情世故拿捏到位的媒人往往听了这话后也就笑笑敷衍一下也就作罢,绝对不会真的用心给安排找相亲对象的,因为没有具体要求就是最难的要求。

托人办事问一句该给多少合适?

人回你一句你看着意思意思就行,你怎么个意思?

这点意思少了,那可就是不好意思了,以后这人可就没法处了。意思多了,你自己那点意思够给这点意思吗?这还怎么个意思呢!

“按往年旧例加上一些就是了,不拘多少,叔皇也不会怪罪的。”

“是,是是......”李贤心不在焉地点头应承着,眉头却并没有一丝丝松开的迹象。

“陛下,江南多水路,其实畜力原本用的并不算多,因此朝廷每年拨付给江南的也不过是些牛、羊、驴、骡和一些挽车驮货的劣马而已,如今上皇在南洋用兵,不知这马匹用量......”

“叔皇信中提到,大澳已经大量出产战马和牛、羊,足够供给大澳本地使用,所以这次要的是骡、驴这种大牲口,就是用拉车、耕地用的。”

“啊?骡、驴是大牲口?”李贤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嗯...哈哈哈哈......”朱见深突然大笑,甚至一时间想停都停不下来,几次明显想止住笑意却还是没憋住又继续狂笑不止。

“哈哈哈...”终于,在笑到捂住肚子抽搐之后朱见深慢慢平复了下来“石卿,听说你在西域跟天竺人打了几仗,战况还不是很好对吧!”

“是...回陛下,确实战损有些超过了原来的预期。不过还好,托祖先庇佑,陛下洪福齐天,将士们都很用命,还是彻底击溃了天竺反贼。日前奏禀朝廷了,那些擅离天竺地界闯入我朝西域的昆仑奴已经尽数归化我朝。”

石彪不理解皇帝陛下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西域的战况,这种用石头砸鸡蛋的战绩并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

在石彪看来,这就是一些手握简易武器的天竺难民,为了活命他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在最初的交锋中自己因为轻敌才吃了点小亏而已,实际上自己只不过略施了点小计就将那群松散组织的昆仑奴给冲了个七零八落。如果不是需要有更多的人来干活,石彪都想把这些黑皮猪全用来肥地。

“不不不,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原本只需要派一、两个牧民就能够做到彻底招降天竺人,可是你却使我天朝官军出现了数以百计的战损才做到彻底收伏天竺人,所以这一场战你是虽胜犹败呀!”